诗雅雨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地落在章鹏脸上,嘴唇动了动,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宫缩……很密……快……去医院……”
话音刚落,又一阵剧烈的宫缩袭来,她忍不住尖叫出声,身体猛地弓起来,双手把肚子抱得更紧了。章鹏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再也顾不上别的,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诗雅雨的身体很轻,可此刻在他怀里,却重得像一块石头——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能听到她压抑的痛哼,能看到她脸上的冷汗,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恐慌:如果他早点告诉她真相,如果他没有让妈妈逼她爬楼梯,如果他刚才能拦住那场争吵,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岚蝶!你在家等着!我们送你嫂子去医院!”林艳一边跟着往外跑,一边回头对站在客厅门口、吓得脸色发白的岚蝶喊了一声。岚蝶看着被章鹏抱着、痛苦不堪的嫂子,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恐惧:“妈!你们路上小心!嫂子会没事的!”
章鹏抱着诗雅雨往门口跑,林香跟在旁边,一边帮着扶着诗雅雨的身体,一边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医院很近,马上就到了,宝宝会没事的……”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通红,刚才的愤怒和怨怼,此刻都变成了对诗雅雨和孩子的担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执着于维持“完整家庭”的假象,执着于让诗雅雨早点生孩子,其实不过是害怕孤单,害怕这个家真的散了。可现在,看着诗雅雨因为这场混乱而提前宫缩,她才明白,自己的固执和谎言,差点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诗雅雨靠在章鹏的怀里,意识因为疼痛而有些模糊,可她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章鹏抱着她的手臂在颤抖,能听到林香带着哭腔的念叨。她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章鹏的衣领上——这眼泪里,有疼痛,有恐惧,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她恨他们的谎言,恨他们的欺骗,可在这一刻,面对即将到来的生产,面对肚子里的孩子,她所有的怨恨,都暂时被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个念头:宝宝,一定要平安。
章鹏把诗雅雨小心翼翼地放进副驾驶座,帮她系好安全带,又把座椅调得尽可能平缓,然后飞快地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车子刚开出去,诗雅雨就发出一声痛呼,双手紧紧抓着座椅的扶手,指节泛白。章鹏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心像被揪着一样疼,只能一边加快车速,一边不停地安慰她:“雅雨,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医生会没事的……”
林香坐在后座,紧紧抓着诗雅雨的手,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冷汗和颤抖。她看着诗雅雨苍白的侧脸,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愧疚:“雅雨,对不起……之前是妈不好,不该逼你爬楼梯,不该瞒着你……你别生气,等你生了孩子,妈一定好好补偿你……”
诗雅雨没有回应,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宫缩疼痛。她能听到林香的道歉,能感受到章鹏的恐慌,可心里却像被冻住了一样,没有任何波澜——道歉太轻了,轻到无法弥补她所承受的欺骗和伤害,也无法抵消此刻身体的剧痛。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倒退,像极了这段时间里,诗雅雨所经历的一切——从最初对婚姻的期待,到被谎言包裹的“幸福”,再到真相被戳穿后的崩溃,最后是此刻突如其来的生产危机。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矛盾,都在这场混乱中被推向了高潮,而她,只能在疼痛和恐惧中,迎接这个提前到来的、充满未知的新生命。
章鹏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让雅雨和宝宝平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懦弱和逃避,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如果这次诗雅雨和宝宝能平安,他一定会跟她坦白所有事,会尽自己所能,弥补她所受的伤害,哪怕她再也无法原谅他。
车子终于驶进了医院的急诊通道,章鹏猛地踩下刹车,跳下车,抱着诗雅雨就往急诊室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医生!医生!我老婆要生了!”
林香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擦眼泪,心里不停地祈祷着: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急诊室的灯光亮了起来,医护人员推着平车跑了过来,将诗雅雨小心翼翼地移到平车上。看着诗雅雨被推进急诊室,章鹏和林香都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提起了心——这场由谎言引发的混乱,最终以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生产危机收场,而诗雅雨和宝宝的平安,成了此刻所有人唯一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