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木门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后传来母亲崩溃的、语无伦次的哭喊和哀求,模糊不清,被撞击声和它的尖啸撕得粉碎。
我瘫软在门边,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恐惧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荒谬感。
就在这时,那东西又一次狠狠撞在门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木材断裂的脆响!
母亲房门的老旧门锁旁边,木头豁开了一道口子!
撞击停止了。
一片死寂。
那东西后退了一点,歪着头,用那流淌着黑液的窟窿“看”着那道裂缝。一种极其诡异的、满足的寂静笼罩了它。
门后,母亲的哭声也停了。变成了某种屏息的、极致的恐惧。
几秒钟后,一只眼睛出现在那道裂缝后面。
是母亲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眼球因极度惊恐而几乎凸出眼眶,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泪和鼻涕糊满了她的脸,她透过那道缝隙,恐惧万分地看向外面。
她的目光首先触碰到的是那东西。
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剧烈一抖,几乎要瘫软下去。
然后,她的视线微微移动,看到了瘫坐在门边的我。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无法消解的恐惧,有深不见底的愧疚,但最后凝固下来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绝望和……警告?
她张了张嘴,唾液混着泪水从嘴角流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然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猛地从裂缝处缩了回去!
紧接着,门后传来她疯狂奔跑的脚步声,以及……窗户被猛地用力拉开的声音?!
她要干什么?!这里可是二楼!
没等我想明白,门前那东西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低沉而兴奋的咕噜声。它不再撞击,而是开始用那粘腻的手,试图扒开那道裂缝,将门彻底弄开!
它的注意力完全被门后的母亲吸引,彻底忽略了我的存在。
机会!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麻木。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敢再看那扇门和正在试图钻进去的东西,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出口!
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门把手,拧了好几次,才终于打开!
我一头撞进外面潮湿冰冷的空气里,清晨灰白的光线刺得眼睛发痛。我不敢回头,拼命地向前跑,肺叶如同烧灼般疼痛,身后的老房子迅速缩小。
一直跑到巷口,我才敢停下,扶着墙壁剧烈喘息,回头望去。
那栋老房子寂静地矗立在晨曦微光中,像一座沉默的坟墓。
我卧室的门大敞开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
而母亲卧室的窗户……洞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楼下,母亲卧室的那扇门,此刻寂静无声。
那只青白色的、粘腻的手,和门板上那道诡异的裂缝,都隐没在屋内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只有那浓烈的、冰冷的腐臭,似乎穿透了距离,萦绕在我的鼻端,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