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京州市。
当“屠龙”行动的雷霆之威,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钱伯钧和卫庄这两条赵家在汉东的“钱袋子”与“白手套”一举掀翻时。
整个汉东省的官场,正经历着一场比“刮骨疗毒”更为剧烈的超级地震。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如果说,祁同伟之前清洗吴春林和京州法院,是“外科手术”式的定点清除;那么这一次,他悍然对卫庄和钱伯钧动手,就是在公然向那座盘踞在京城、名为“赵立春”的巨大冰山,发起了总攻。
没有人敢在此时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然而,在这场足以倾覆汉东的滔天风暴之中,却存在着一个奇异的“风眼”。
京州市,光明区政府。
区长孙连城的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地安宁、祥和,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躺平”气息。
窗外是席卷全省的腥风血雨,窗内,却是孙连城那片与世隔绝的“星辰大海”。
孙连城,这位在京州官场上以“胸无大志、只爱看星”而闻名的“宇宙区长”,此刻正心满意足地端着他那只泡满了枸杞的保温杯,小口地啜饮着。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台边那架威武的、黑色的施密特-卡塞格林天文望远镜上。
他没有在看文件,也没有在接待访客。
他正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拿着一柄精致的小羊毛刷,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仔仔细细地清理着那片昂贵的、镀了多层电介质膜的镜片。
他刷得很慢,很轻,仿佛不是在清理一个光学仪器,而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的珍宝,或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他对外界的“地震”,早有耳闻。
“钱伯钧落马了……卫庄被通缉了……听说还牵扯到了‘谋杀案’……”
孙连城每每听到这些从秘书那里传来的小道消息,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然后更加珍视自己眼前的“躺平”生活。
他怕。
他不是汉重工会主席丁守仁那种敢跟高劲松拍桌子的硬骨头,他只是个想混到退休的官僚。他亲眼目睹了祁同伟那套“超级模型”的可怕,那玩意儿简直就是“数字东厂”,无处不在。
在孙连城看来,钱伯钧和卫庄,就是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竟然敢在祁同伟的“天网”下搞“金融战争”?
这不是找死吗?
“唉,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孙连城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气,心中感慨万千,“什么金融战争,什么‘屠龙’,关我孙连城什么事?我的心里,只有星辰大海……这镜片,可真亮啊。”
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已经在盘算着今晚的观测计划。
就在这时,“笃笃笃”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孙连城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
“进来。”
秘书推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区长,有位客人……您可能要见一下。”
“不见。”孙连城想也不想地拒绝。这种风口浪尖上,见谁都有风险。“就说我下基层调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