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抬头连连摆手:“御医多次叮嘱,叫你莫要胡思乱想;再则,师傅们都教导过,事有轻重缓急,你的病症如此严重,自当是先紧着你这里。”
虽则他也几次想起时担忧李锦荣的病情,然而想想瑶华宫有皇贵妃,宫里最好的御医与药材,必然是先紧着李锦荣;便是他去了,又能帮到多少呢。
反倒是安瑾这里,本来就备受冷落,还这般病弱;若没有他帮着奔走照顾,还不知她如今是何种境地,顾湛自认做不出漠视一个如花少女凋零。
心内暗自得意,但李安瑾面上却是善解人意:“想来那日湛哥哥先看到我,又先救下我,皇姐心中有气,才会这般连着拒绝;不若明日我与湛哥哥同去瑶华宫求见,我与皇姐解释清楚···”
便是再想的简单,顾湛也知她这个想法不可行;这一次与往前的几次都不同,之前是锦荣瞧不上安瑾,因而诸多为难,他自然可以责问。
可这回,不管他是不是没看清楚,总之是他丢下未婚妻不管,救了安瑾;换成世间任何人,恐怕都会心生怒意,见了安瑾只怕会气怒更甚;也是因此,连着被拒绝几回,顾湛反倒不好意思追问。
见他摇头,不像往日那般听自己的主意,李安瑾一时愣住。
而顾湛倒是被提醒了,直接起身:“安瑾你记得喝药,这会儿正是晚膳时分,我再去瑶华宫求见,说不得皇贵妃心情好了,能允我见见锦荣···”
话音落,人已到了院中,脚步声也越加急切。
床榻上半躺着的少女恨恨起身,将一旁的药碗砸在地上,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侍女;不待人进来,便被她厉声喝退。
指尖无意识撕碎锦帕,李安瑾的面上稍有扭曲之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分明还是之前的法子,怎的李锦荣那个蠢货竟然一直躲在瑶华宫。
李锦荣不生气,顾湛如何能看清她的小肚鸡肠与恶毒禀性?
还有更意外的,那日竟是摄政王救下了李锦荣那个蠢货;便是再不被父皇宠爱,李安瑾也多次听说过摄政王的行事,分明是个置身事外的,怎就会···
指尖抚在心口,这一次是真的喘不过气来;李安瑾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所有人与事都脱离了自己的预想;不顾地上的碎瓷片,来回踱步,眼中闪过种种情绪。
不用说,顾湛再一次吃了闭门羹,瑶华宫门口的小内侍还是油盐不进;无论他难得放低身段求人,还是递上厚厚的荷包,小内侍就是不松口,更别提进去通禀。
只有一句话:“娘娘说了,近日瑶华宫都不见客!”
等了快半个时辰,顾湛已饥肠辘辘,只好转身离开;天上弯月洒下清冷银辉,照着少年人的身影更为清寂。
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向堂皇殿宇;少许积雪落在金色琉璃瓦上,分明是耀眼锦簇,可此刻的顾湛却只感受到难言的孤单。
此时的他还不知,很快便将迎来惊变;他以为的情意成了虚幻,他笃定的未婚妻换了人。
终此一生,他都将在悔恨与孤独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