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矿难的真正名单!”元元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那几个被标记的名字,“王景、李老道已死,玄清被圈注,巴图的侄女被划掉……这张谦,恐怕就是下一个目标!”
梁铮拿起那张名单,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名字,尤其是“张谦”及其签名。“张谦身为州吏,竟也卷入其中。名单在他手中,他要么是参与者,要么是知情者。找到他,至关重要。”
他小心地将名单收起,放入怀中。“不过,需谨慎。他能在此名单上签名,意味着他并非完全被迫。我们直接去问,他很可能为了自保而撒谎,甚至……他已经遇害。”
元元点头,现代刑侦思维让她立刻想到对策:“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主动开口,或者在他无法抵赖的证据面前突破他的心防。”
四人退出地宫,重见天日,虽然吸入了一些污浊空气,但好在有解毒丸,并无大碍。只是元元的绣鞋在地宫湿滑的地面上沾满了泥泞和苔藓。
走到干净处,梁铮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元元脏污的鞋履,竟自然而然地蹲下身,从怀中取出另一块干净布帕,想要替她擦拭鞋面的污渍。
“诶!不用!”元元吓了一跳,连忙缩脚,脸颊绯红,“我自己来就行!”
梁铮却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那个略显卑微的姿势,手法略显生疏却认真地擦拭着她鞋边的泥泞,声音平静无波:“你刚才帮我含了解毒丸,我帮你擦鞋,扯平了。”他给出的理由,听起来竟有几分奇怪的“公平”。
元元僵在原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那双习惯于握笔持剑、此刻却为她擦拭鞋履的手,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
不远处的秦泰远远看着,用手肘碰了碰赵彦茹,低笑道:“瞧见没?”赵彦茹嗔怪地拍了他一下,眼中却满是笑意:“元娘性子活泼灵动,正好能化开梁兄那冰封似的严肃,是天作之合。”
擦拭干净,梁铮站起身,面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走吧,去见张谦。”
在去往张谦家的路上,元元的心跳还未完全平复。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跟梁铮聊起了现代刑侦。“局里有时候会用‘测谎仪’,不过古代没这条件,只能靠观察微表情和小动作。等会儿见到张谦,他要是说谎,很可能会眼神躲闪、不自觉地摸鼻子或者手指绞在一起。”
梁铮认真听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稍后我来问他话,你在一旁仔细留意他的神态动作。”
“放心!”元元立刻保证,找回了几分专业自信,“我眼神好着呢,肯定能看出端倪!”
然而,当他们抵达张谦的住处时,却发现宅门紧闭,敲门无人应答。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四人心头。梁铮当机立断,命令校尉强行破门而入。
院落内空无一人,正厅桌椅凌乱,仿佛主人匆忙离去。他们在书房找到了蜷缩在书案下、瑟瑟发抖的张谦。他官袍褶皱,发冠歪斜,脸上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
见到官差,尤其是梁铮那冷峻的面容和迫人的气势,张谦更是吓得语无伦次:“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矿难……矿难就是意外!是意外!”
梁铮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元元见状,心念电转,走上前一步,语气刻意放得柔和,带着关切:“张大人,您别怕。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我听说,您家公子和我家夫君的侄子好像在同一家私塾进学?孩子还那么小,天真可爱,若是知道他爹爹如今这般担惊受怕,心里该多难过啊……”
她这话看似闲聊,却精准地戳中了张谦作为父亲的软肋。果然,张谦眼神剧烈闪烁,下意识地就开始用右手用力绞着自己的左手手指,嘴唇哆嗦着,不敢看梁铮的眼睛。
梁铮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直刺核心:“张谦!永乐十四年西山矿难,你与玄清、李老道等人,究竟是如何勾结,私挖皇家矿脉,事后又为何要杀人灭口?!从实招来!”
“我……我没有!是玄清!是李老道!是他们逼我的!”张谦的心理防线在巨大的压力和对家人命运的恐惧下彻底崩溃,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他们……他们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隐瞒真正的死亡人数,把私挖说成是小规模意外!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知道他们会杀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名单上的又一个关键人物开口了!尽管他试图将主要罪责推给已死的李老道和嫌疑重大的玄清,但私挖皇家矿脉、受贿舞弊的罪行已然供认不讳。矿难旧案的黑幕,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而张谦的崩溃,也意味着,隐藏在暗处的凶手,很可能已经将目光锁定了他。
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