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仓惶的背影,苏晚棠缓缓坐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那是她早就备好的鸡血。
一场好戏,刚刚开场。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一道娇小的身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苏家祠堂。
正是小梅。
她按照苏晚棠的吩咐,将那个装着“噬魂香”残灰的瓷瓶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入了祠堂正中央的主香炉中,与原本的香灰混合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去。
而此刻,在祠堂对面的屋脊暗处,两道身影如鬼魅般静伏。
“都安排好了?”苏晚棠压低声音问。
身旁的顾昭珩一身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鹰:“阿檀已经封锁了所有退路,今晚,他插翅难飞。”
两人不再言语,只将目光锁定在祠堂门口,静静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当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祠堂外。
正是白日里被苏晚棠“无意”提及的吴管家。
老吴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才闪身进入祠堂。
他先是恭敬地上了三炷香,可当他抬头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
只见那刚刚点燃的香火,升腾起的烟雾竟不是往日的青白色,而是诡异的深紫色,在昏暗的烛光下缭绕不散,仿佛恶鬼的触手。
“不好!”老吴大惊失色,汗水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阴气反噬的征兆!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慌忙冲到供桌后方,手脚并用地撬开一块沉重的地砖,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井口。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正欲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新的梦魇丝,倒入井中镇压异变。
就在此时,顾昭珩眼神一厉,一道凌厉的劲风自屋脊上无声袭出。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如寒冰碎裂,在寂静的祠堂中炸响,让老吴的动作彻底僵住。
“吴管家,三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阴气森森的祠堂做什么?”苏晚棠自暗处踏步而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光亮照亮了她含笑的脸,也照亮了老吴那张惊骇欲绝的脸,“这口井直通苏家阴脉,你往里倒的,可是赵王特供给夫人的‘续命饵’?”
老吴魂飞魄散,第一反应便是转身逃跑。
然而他刚一动,便感觉后颈一麻,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封住了他全身的穴道,让他保持着那个惊恐的姿势,僵立当场,动弹不得。
是顾昭珩出手了。
苏晚棠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井边,接过阿檀递来的绳索,持着灯笼,毫不犹豫地顺着井壁滑了下去。
井下阴寒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腥气。
井水并不深,堪堪没过脚踝。
苏晚棠举灯四照,很快便在光滑的井壁上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里的石砖颜色略有不同,她伸手一推,石砖竟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不大的暗龛。
暗龛之中,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断裂的石碑。
碑面上,用古老的朱砂刻着半句残缺的卦门咒文:“……血祭启,灯母归。”
苏晚棠的心猛地一震。
她伸出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历经岁月却依旧鲜红的刻痕,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字迹的笔锋、力道、转折……竟与青鸾匣中那份帛书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所有的一切,背后竟是同一个人在操纵!
她正欲凑近细看,试图从那残缺的咒文中窥得更多天机,异变陡生!
脚下原本平静的井水,毫无征兆地开始旋转,形成一个细小的漩涡。
紧接着,一缕比发丝更细的黑气,猛地从那块残碑的缝隙中钻出,如同一条有生命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缠上了她抚摸石碑的手腕!
冰冷、邪恶、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瞬间侵入。
同一时刻,她怀中的遗录猛然震动起来,书页无风自动,疯狂翻卷!
那副神秘的灯阵图中,继第一个虚影之后,第二个模糊的人影竟也在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空洞而死寂,隔着书页与她对视,然后,无声地启开了嘴唇。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苏晚棠清晰地读懂了那两个字的口型——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