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彦辰搓了搓手,想了想说:“林书记,最难的不是引进项目,是让项目真正在基层扎下根,让老百姓得实惠。就拿我们天龙来说,旅游开发是好事,但怎么保证村民能持续参与分红,而不是一开始拿点补偿就完了?怎么防止外面的大资本进来,把本地人挤到一边?还有,生态红线划在那里,发展和保护这个度,具体到每个山头每条河,怎么把握?这些,光靠文件规定不行,得有一套能让各方都接受、能长久运转的机制。我现在天天琢磨这个,觉都睡不踏实。”
林万骁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
接着,他看向李志远:“志远,你呢?禄丰那边,回旋余地大,但也复杂。”
李志远扶了扶眼镜,话匣子打开了:“书记,我觉得我们禄丰,甚至整个西明,最大的优势在‘边’,但最大的隐患也可能在‘边’。现在搞跨境合作,贸易是活了,但走私、洗钱、甚至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也跟着想混进来。光靠堵不行,得疏。我在想,能不能把我们清真的牌子打得更响?建立一套从牧场到餐桌、再到出口的可追溯体系,把质量提上去,把正规贸易的渠道建得又宽又方便,让走歪门邪道的人没空子钻。但这需要投入,需要海关、检验检疫好多部门协同,难度不小。”
吴晓梅接过话头:“李县长说的我深有同感。从全市角度看,我们现在有点‘重点突出,全身不协’的问题。资源过度向几个大项目和热点地区倾斜,像一些传统农业县、基础弱的民族乡,感觉被落下了。发展不平衡,迟早会出问题。下一步,市里的资金和政策,是不是应该更多向这些‘短板’地区倾斜,哪怕短期内看不到耀眼的Gdp增长?”
赵小军年轻,胆子也大些,他直接说:“林书记,我觉得我们西明现在有点‘等靠要’的思想残留。总指望国家给政策,央企投钱。自身造血功能还是弱。比如人才培养,我们本地的职业教育,跟产业需求严重脱节。能不能下决心改革一下职教体系,让学校和企业真正绑在一起,为我们自己培养留得住、用得上的技术工人和基层管理人才?这比引来一个项目可能更重要。”
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渐渐热烈起来。起初的拘谨消失了,大家开始真正地思考、争论。有时为了一个观点,麻彦辰和李志远会争得面红耳赤,吴晓梅则会拿出具体数据来佐证自己的看法,赵小军则时不时提出一些看似“异想天开”但颇有启发的新点子。
林万骁大多时间在听,偶尔插一句话,或是追问一个细节,引导着讨论的方向。他看到麻彦辰有基层干部的闯劲和担当,李志远对边境问题的思考有深度,吴晓梅有全局视野和务实精神,赵小军则充满锐气和想象力。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快过去了。
林万骁看了看表,做了个总结的手势,大家安静下来。
“今天大家说的都很好,提到了很多我平时可能忽略,或者看得没那么清楚的问题。”他环视四人,语气诚恳,“像彦辰说的长效机制,志远担心的边境风险,晓梅提到的发展不平衡,小军讲的人才培养,都是要害。”
他顿了顿,说:“这样吧,以后每个月,找个周末上午,咱们就像今天这样,聚一聚,聊一聊。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苗岭小组’。不发文,不记录,就是咱们几个自己交流思想的平台。你们可以把平时工作中遇到的困惑、想到的点子,哪怕是不成熟的想法,都拿到这儿来说说。”
他看着四人有些惊讶又带着兴奋的表情,笑了笑:“别紧张,不是给你们加任务。是希望你们能成为市委的‘眼睛’和‘耳朵’,更希望你们自己能在这个过程里互相学习,增长才干。西明的未来,终究要靠你们这些踏实在
会议结束,林万骁和每个人握了握手,把他们送到门口。
离开市委大楼,麻彦辰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被信任的激动和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闲聊,更是一个信号,他们已经被纳入了市委书记重点观察和培养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