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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岚杂役与飞来横祸(2 / 2)

挡住了?!

张奎一击落空,仅仅打中了对方的手臂,看着墨尘那虽然吃痛却依旧冷静得可怕的眼神,惊怒交加之下,理智几乎被烧断:“嘿!反了你了!还敢躲?!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子就不姓张!”

他低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野牛,欺身上前,五指成爪,就要朝着墨尘的喉咙抓来,劲风凌厉,竟是动了真格!

棚屋内空间狭小,根本无处可退!

危急关头,墨尘瞳孔微缩,目光却猛地越过张奎的肩膀,投向那扇敞开的破门,脸上瞬间挤出一种混合着惊讶与敬畏的表情,脱口低呼:“执事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异常,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执事”二字,如同带有魔力,瞬间击中了张奎的神经!

他浑身猛地一僵,所有动作顿在半空,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慌取代。杂役最怕的就是掌管刑罚的执事弟子!他慌忙收力回头,朝着门口望去——

门口空空如也。只有远处杂役区嘈杂的声响和风吹过的声音。

被骗了!

就在张奎回头、心神骤散的这一刹那!

墨尘动了!他没有试图攻击,那毫无胜算。他猛地弯腰,一把将地上那几颗滚落的、沾满尘土的食气丹抓在手里,同时脚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勾旁边那歪腿的破木桌!

“哐当——哗啦!”

那木桌本就只有三条腿撑着,失衡严重,被这猛地一勾一带,直接朝着张奎的方向倒了下去!桌上一个破瓦罐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张奎刚被骗,心神已乱,再遭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是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手忙脚乱去格挡倒下的桌子,虽然凭借壮实的身板没被砸伤,却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显得无比狼狈,灰头土脸。

“你!你个阴险狡诈的废物!狗东西!”张奎气得浑身发抖,稳住身形,眼睛都红了,野兽般低吼着,又要扑上来。奇耻大辱!他今天一定要活撕了这个家伙!

“你可以再动手试试。”

墨尘已经重新站稳,依旧靠在墙边,剧烈地喘息着,脸色因方才的爆发和紧张而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冰冷得像是淬了寒冰,死死盯着张奎。

“殴打同门,致伤致残,按《青岚宗规》第三章第十五条,当杖责五十,罚没三月例钱,发配苦役坊三年。”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张奎的心头,“若致死亡,偿命。”

他微微喘了口气,继续道:“你猜,如果我现在就大喊‘杀人了’,把巡逻的执法弟子引来,看到你我在此争斗,现场狼藉,而我手臂红肿……他们会信谁?赵清河师兄,是会力保你这个率先动手、惹是生非的杂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张奎前冲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缰绳猛地勒住,瞬间僵滞在原地。他脸上的愤怒和凶狠一点点褪去,慢慢渗出一丝惊疑不定和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墨尘,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虚张声势的痕迹。

但没有。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和笃定。

这个废物……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他不是在吓唬人,他说的是真的!赵师兄的为人……张奎比谁都清楚,自己若真惹出麻烦,绝对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弃子!

想到执法堂那冰冷的刑杖和苦役坊暗无天日的日子,张奎满腔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只剩下后怕的寒意。

“好…好你个墨尘!”张奎色厉内荏地指着他,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嘴皮子利索了是吧?行!你有种!你有种!”

他恶狠狠地瞪着眼睛,目光扫过地上破碎的瓦罐和倒地的桌子,又狠狠剐了墨尘一眼。

“蚀心草的任务就在这!日落之前,我要是见不到十株草登记在册,哼!”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我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牙尖嘴利!”

说完,他像是生怕再多待一刻就会彻底失控或惹上更大的麻烦,悻悻地一脚踢开挡路的桌腿,转身快步离开,背影甚至带着点仓皇。

破旧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力地摇晃着,发出“吱呀呀”的呻吟。

棚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墨尘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地上那片狼藉。

他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湿,贴在冰冷的土墙上,带来一阵寒颤。刚才那短短片刻的交锋,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一件极度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毁的珍贵文物。完全是兵行险着,利用信息差、环境和对人性的揣测,惊走了对方。

但这胜利,微不足道,甚至意味着更大的危机。

他摊开手掌,那几颗沾满了灰尘和汗渍的劣质食气丹静静躺在掌心,这就是他眼下全部的、可怜的补给。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外,越过杂役区低矮的棚屋屋顶,望向远处那云雾缭绕、山势陡峭、显得格外阴沉压抑的后山禁地方向。

黑风崖。蚀心草。

选择赤裸而残酷地摆在了面前。

去,前方是已知的、九死一生的险地,原主的记忆和赵清河的恶意都在昭示着那里的恐怖。

不去,后果同样清晰。断粮断药,在这奉行赤裸裸丛林法则、毫无人情可言的修仙宗门底层,赵清河有无数种合理又合法的手段,能让他这样一个毫无背景、资质废柴的杂役,“意外”地消失得无声无息。

冰冷的危机感,如同最毒的藤蔓,缠绕上心脏,缓缓收紧,几乎令人窒息。

他走到那狭小的窗口,向外望去。远处,青山叠嶂,流云飞瀑,精致的楼阁亭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偶尔有仙鹤长鸣掠过天空,好一派仙家气象,令人神往。

但近处,目光所及,杂役区一片破败脏乱,弟子们大多面带麻木或戾气,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资源争抢算计。灵气的光辉照不到这里,只有幽熵的沉闷和生存的重压。

这就是修仙世界。光鲜亮丽、逍遥长生的外表下,是赤裸裸的、冰冷彻骨的残酷法则。没有力量,连选择如何生存的资格都没有。

原主记忆中的绝望与恐惧,张奎方才的逼迫与恶意,这个陌生世界运转的底层规则……所有的一切,都在将他推向那个唯一的、闪烁着微弱却致命诱惑的选择——去禁地,搏一线生机。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棚屋内只有他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终于,墨尘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迷茫,如同被擦去的尘埃,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面对那些极度复杂脆弱、破碎不堪的珍贵文物时,才会出现的极致专注、冷静与决绝。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颗脏污的食气丹放入怀中内袋收好——这是眼下唯一的能量来源。

然后,他走到床铺最里侧的角落,伸手在干草垫下摸索了片刻,抽出一把锈迹斑斑、却被人用石头精心磨出些许锋刃的短柄柴刀。冰凉的触感从刀柄传入掌心,这是原主用来防身、也是劈柴的工具,此刻,它是他唯一的“武器”。

将柴刀牢牢别在腰后,用杂役服下摆稍作遮掩。

墨尘深吸了一口这弥漫着霉味、贫瘠灵气和幽熵沉闷感的空气,不再犹豫,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在呻吟的木门,迈步走了出去。

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一种踏上未知考古现场般的、混合着警惕与探索欲的奇异平静。

目标,后山禁地,黑风崖。

他要去采那十株蚀心草。

他要去搏那一线,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