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鼓破图现】
“祝融使者”没想到王贲会突然冲上来,顿时慌了神,举起缠着蛇皮的法杖就朝着王贲砸去。王贲侧身避开,秦剑横扫,斩断了法杖的顶端,蛇皮散落一地,露出里面的木芯。
“你不是什么祝融使者,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王贲步步紧逼,秦剑的寒光逼得“祝融使者”连连后退。
“祝融使者”退到供桌旁,情急之下,一把掀翻了供桌,牛羊的祭品和木笼朝着王贲砸来。王贲腾空跃起,一脚踩在木笼上,借力再次冲向“祝融使者”,剑刃直指他的胸口。
“住手!”“祝融使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哨声尖锐,像是鹰啼,又像是蛇嘶。
随着哨声响起,祭天坛两侧的树林里突然冲出数十个手持短刀的黑衣人,他们动作迅捷,朝着秦军的盾阵冲去。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的山民,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有埋伏!”王贲心中一沉。看来这“祝融使者”背后果然有人指使,这场楚巫暴动,根本就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黑衣人很快就冲破了秦军的盾阵,与秦军将士们厮杀起来。他们下手狠辣,招招致命,不少秦军士兵都被他们划伤。王贲想要回身支援,却被“祝融使者”缠住了。
“祝融使者”的功夫不如王贲,但他手里多了一面青铜镜,每当王贲的剑快要刺到他时,他就举起青铜镜,镜光反射,晃得王贲睁不开眼。“秦将,你以为你能赢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王贲眯起眼睛,避开镜光,突然想起了参军说的鼓点。他余光瞥见那面羊皮鼓,只见“祝融使者”的脚边就放着鼓槌,每当黑衣人攻击到关键处,他就会用脚尖踢一下鼓槌,敲响羊皮鼓。
“原来如此。”王贲恍然大悟。那鼓点根本不是什么祭典的伴奏,而是指挥黑衣人的暗号!鼓点的快慢、轻重,对应着黑衣人的进攻方向和招式。
他不再与“祝融使者”缠斗,突然转身,朝着羊皮鼓冲去。“祝融使者”见状,脸色大变,急忙扑过去想要阻拦,却被王贲一脚踹倒在地。
王贲举起秦剑,朝着羊皮鼓猛地劈下!
“咔嚓”一声脆响,羊皮鼓被劈成两半,鼓皮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那鼓皮的背面,竟然画着一张人脸!
王贲俯身看去,只见鼓皮上用墨汁画着一个中年男子的面相:高额宽眉,鼻梁挺直,下巴上留着短须,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张脸他从未见过,却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是在哪听过的描述。
“这是谁?”王贲指着鼓皮上的画像,厉声质问倒在地上的“祝融使者”。
“祝融使者”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肯说话。
就在这时,负责整理战场的亲兵突然喊道:“将军!你看这鼓皮上的曲谱!”
王贲转头望去,只见裂开的鼓皮上,除了画像,还画着一些细小的音符,这些音符沿着鼓皮的纹路排列,正好对应着“祝融使者”之前念诵的《秦风》调子。他拿起鼓皮,对照着记忆中的咸阳城防图,突然瞳孔一缩——
这些音符的排列,竟然和咸阳城的布防图一模一样!哪里是城门,哪里是哨塔,哪里是粮仓,哪里是军械库,全都用不同的音符标注着!比如《无衣》里的“修我戈矛”一句,对应的音符正好指向咸阳的西城门,而“与子同仇”对应的音符,则指向了城后的军械库。
“表层是曲谱,深层是咸阳布防图……”王贲喃喃道,心中的寒意越来越重。这个“祝融使者”,根本不是为了煽动楚巫暴动,而是为了借着祭典的名义,传递咸阳的布防情报!
“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这鼓皮上的画像,又是谁?”王贲一把揪住“祝融使者”的衣领,眼神冰冷。
“祝融使者”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终于崩溃道:“是……是‘沛公’!是沛公让我这么做的!他说……他说要让秦人付出代价!这画像……这画像是沛公的恩人,说以后要靠他……”
“沛公?”王贲皱紧眉头,“哪个沛公?”
“就是……就是沛县的刘季啊!”“祝融使者”哭喊道,“他说他现在叫刘邦,是赤帝子下凡,要推翻大秦,复我六国!这布防图,是他让人从咸阳偷出来的,让我借着祭典传给其他的使者……”
刘邦?赤帝子?
王贲心中猛地一震。他想起了之前在洞庭湖时,父亲提到过的沛县泗水亭长,据说那人为人豪爽,结交了不少豪杰,没想到竟然是幕后黑手之一。而鼓皮上的画像,难道就是这个刘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赵佗带着一队秦军赶来:“将军!郡治所那边没事,我带了人来支援!”
王贲松开“祝融使者”,将裂开的羊皮鼓皮收好,沉声道:“赵佗,把这个骗子绑起来,严加审问,问出其他使者的下落。另外,派人快马加鞭去洞庭湖,把这鼓皮和布防图送给父亲,让他立刻上奏陛下,咸阳可能有内鬼!”
“是!”赵佗躬身领命。
秦军很快就平定了山民的骚动,那些被蛊惑的山民,在看到“祝融使者”被绑起来,又听到他的招供后,纷纷跪倒在地,祈求秦军的原谅。王贲让人给他们分发了粮种,又派了官吏去各村宣讲大秦的律法,安抚民心。
【四:暗流深查】
夕阳西下时,祝融峰的祭天坛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满地的纸钱和供品残骸,在晚风中打着旋。王贲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里,手里拿着那两块裂开的羊皮鼓皮,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画像和曲谱。
画像上的男子面相,他越看越觉得不一般。高额宽眉,是富贵之相;眼神锐利,是有勇有谋之兆。而那曲谱标注的布防图,更是详细得可怕,连咸阳宫附近的暗哨位置都标得一清二楚,显然是有人在咸阳内部接应。
“将军,‘祝融使者’招了。”亲兵走进军帐,递上一卷供词,“他说,像他这样的‘使者’,在楚地还有十几个,分别在南郡、九江、会稽等地活动,都是由刘邦的人统一指挥。他们的任务,就是借着楚巫的名义,煽动各地叛乱,同时传递情报,为日后的大叛乱做准备。”
王贲接过供词,快速浏览着。供词里提到,刘邦在沛县结交了不少豪杰,其中有个叫萧何的县吏,负责为他们提供粮草和情报;还有个叫樊哙的屠夫,武功高强,负责训练死士。他们还与齐地的田氏、燕地的太子丹旧部有联系,计划在今年秋收后,同时在各地发动叛乱。
“好大的胆子。”王贲冷哼一声,将供词放在案上,“一个小小的泗水亭长,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还想联合六国余党,推翻大秦?”
“将军,还有一件事。”亲兵犹豫了一下,道,“那‘祝融使者’说,鼓皮上的画像,其实不是刘邦,而是刘邦的一个‘贵人’,叫什么‘韩信’,说是个落魄的武士,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刘邦打算让他日后统领大军。”
“韩信?”王贲眉头一挑。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想来是个无名之辈。可刘邦竟然会为一个无名之辈画好像,还让使者们记着,可见此人不简单。
他将羊皮鼓皮小心翼翼地收进木盒里,又把曲谱布防图拓印了一份,递给亲兵:“你亲自带着这份拓印和供词,去咸阳面见陛下,务必将此事禀报清楚。告诉陛下,楚地的叛乱不是孤立的,背后有六国余党串联,咸阳内部可能还有内鬼,让陛下加强戒备。”
“是!”亲兵接过拓印和供词,躬身退下。
帐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王贲走到帐门口,望着远处的衡山郡治所,灯火点点,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他知道,这场衡山楚巫暴动,只是一个开始。刘邦、韩信、萧何、樊哙……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六国余党,他们就像是潜伏在大秦疆土上的毒蛇,随时可能发起致命一击。
“父亲,您说的没错,楚地的水,比洞庭湖还深。”王贲喃喃道。他想起了父亲在洞庭时说的话,六国余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颠覆大秦。而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赵佗走了进来:“将军,山民们都安抚好了,各村的官吏也都派下去了。另外,我们在‘祝融使者’的住处,还找到了一些奇怪的草药,仵作说,这些草药是用来制作巫蛊的,和之前洞庭巨蛇身上的汁液成分有些相似。”
王贲接过草药,放在鼻尖轻嗅。一股熟悉的腥涩味传来,果然和洞庭巨蛇身上的汁液味道相似。“看来,刘邦的人不仅和六国余党有联系,还和屈伯庸的巫蛊之术有关。”他沉声道,“赵佗,你派些人,暗中调查刘邦在沛县的动向,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赵佗点头道。
夜色渐浓,衡山的雾气又开始弥漫起来,将整个山峰裹得严严实实。军帐里的灯火摇曳,王贲坐在案前,拿起秦剑,在灯下擦拭着。剑刃的寒光映着他的脸,眼神坚定而警惕。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了。刘邦、韩信、六国余党、咸阳内鬼……这些线索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楚地乃至整个大秦都笼罩其中。而他和父亲,必须亲手撕破这张网,扫清所有的叛乱和阴谋,守护好大秦的天下。
“刘邦,韩信……”王贲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将秦剑归鞘,“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有多大的野心,只要有我王贲在,就绝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帐外的风声依旧,却仿佛多了几分肃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楚地的暗流中悄然酝酿,而祝融峰上的这场小小暴动,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第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