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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水淹大梁】下相屠城:这婴儿握玉玦!(1 / 2)

【一:下相孤城——项氏血脉守故园】

始皇二十二年十一月初三,淮水流域的寒风卷着碎雪,在旷野上割出尖厉的呼啸。雪粒子打在秦军士兵的玄铁甲胄上,簌簌作响,却盖不住营地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连日冒雪攻城,已有近百名士兵染了风寒,军医帐外排队煎药的陶罐,蒸汽混着苦艾味飘出半里地。

下相城外,秦军营帐连亘十里如墨浪翻涌,玄色“王”字帅旗被冻硬的边角拍打着旗杆,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帅旗下方,王翦正俯身查看城防图,羊皮图上用朱砂标着下相的街巷脉络,西墙左侧那道修补的缺口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注着“土厚三尺,青膏泥缺失”。他指尖划过那道缺口,指腹沾着的雪水在羊皮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王贲,去看看临车的牛皮蒙好了没有。”

“父亲放心!”帐外传来王贲清亮的应答声。年轻将领正指挥士兵给临车蒙牛皮,那些牛皮用桐油浸过三遍,边缘用青铜铆钉固定在木架上,即使被火矢击中,也只会冒烟不会燎原。一名满脸冻疮的老兵正用麻绳捆绑牛皮边角,见王贲走来,咧嘴一笑露出缺牙:“将军,这临车结实着呢!上次攻陈城,我就躲在里面,楚军的箭射过来跟挠痒痒似的!”

王贲拍了拍老兵的肩,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撞车。这辆冲车以整根秦岭松木为槌,前端包着青铜羊头,羊眼用赤铜镶嵌,狰狞的羊角能勾住城墙砖石。十六名赤膊的秦军士兵正围着撞车热身,他们腰间系着粗麻绳,胳膊上的肌肉冻得发紫,却仍随着号子声跺脚——雪地里被踩出一圈深深的脚印,混着融化的雪水变成泥浆。

“时辰到了!”王翦的声音从帅帐传来。三辆临车率先启动,车轮碾过冻裂的土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辆临车由八匹壮马牵引,车身上的箭窗里,士兵们已搭好弩箭,箭镞涂着防冻的油脂,在雪光中泛着冷芒。

城墙上的楚军立刻警觉起来。二十名士兵抬着一具青铜连弩出现,这具连弩是项燕生前命工匠打造的,弩臂用浸过松脂的桑木制成,能同时发射六支火矢。“添松油!”楚将声嘶力竭地喊着,两名士兵抱着陶罐跑过来,将黏稠的松油倒在火矢的麻布上,再用火种点燃——火矢瞬间燃起熊熊火焰,拖着长长的焰尾砸向秦军阵中。

“盾阵!”王贲拔剑高喊。前排的秦军士兵立刻举起铁盾,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火矢砸在盾面上,溅起火星,却没能穿透铁盾,只是将盾面熏得发黑。临车里的士兵趁机扣动弩机,箭雨如黑云压城,城墙上的楚军连弩手纷纷中箭倒下,火矢顿时断了供应。

“撞车推进!”王翦下令。十六名士兵喊着号子,将攻城槌向后拉到极致——松木槌被拉成一道弧形,绳索要崩断般发出“嘣嘣”的声响,再猛地向前推送。“咚——”青铜羊头撞上西墙缺口的瞬间,积雪震得簌簌下落,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松散的黄土,几处裂缝顺着墙根蔓延开去。

城墙上的楚军终于察觉上当,纷纷冲向缺口。一名白发老卒抱着陶罐,罐口冒着热气——里面是刚煮沸的热油,他踩着积雪跑到城墙边,将热油顺着缺口倒下。热油溅在秦军士兵的甲胄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一名士兵的护臂被烫穿,露出里面红肿的皮肤,却咬着牙不肯后退,依旧推着攻城槌向前。

“弩兵掩护!”王贲催马向前,剑刃直指缺口。二百张强弩同时发射,箭雨精准地落在城墙缺口处,楚军士兵纷纷倒下,滚石和擂木顿时没了供应。撞车第三次撞击时,土墙终于轰然倒塌——黄土弥漫中,秦军士兵举着长戈呐喊着冲进缺口,玄色甲胄如潮水般涌入下相。

巷战在午时爆发。项氏族人几乎全员皆兵,中年男子举着锈剑从门后冲出,妇人抱着石头从屋顶跳下,甚至七八岁的孩童都握着削尖的木杆,躲在墙角偷袭秦军士兵。在一条窄巷里,秦军士兵李信遇见一对母女:母亲约莫三十岁,荆钗布裙,怀里抱着个三岁女童,手里攥着半块断裂的玉璧——玉璧泛着淡青色,裂痕处还沾着血,显然是从战死的亲人身上取下的。“别过来!”妇人的声音嘶哑,却死死盯着李信的剑,女童吓得哭出声,却被母亲紧紧捂住嘴。

“不许伤妇孺!”王贲的亲兵及时赶到,喝止了李信。妇人愣了愣,突然跪倒在地,将玉璧举过头顶:“求将军饶我女儿一命,我愿随你们去做苦役!”亲兵扶起她,摇了摇头:“上将军有令,只清缴抵抗者,无辜百姓皆可保命。”

西巷的抵抗最为激烈。这里是项氏直系族人的聚居地,每户门前都插着白虎旗,旗面上绣着带羽翼的族徽。一名年轻的项氏子弟背靠着门,胸口插着三支弩箭,却仍握着短刀不肯倒下,刀鞘上刻着“项氏季子”四个字。他看着冲进来的秦军,突然大笑起来:“我项氏子孙,宁死不降!”说罢,举刀自刎,鲜血喷溅在白虎旗上,将那银白纹路染成暗红。

【二:破城寻踪——婴孩握玦藏幽巷】

未时三刻,下相的抵抗渐渐平息。秦军士兵沿街清理战场,靴底踩过积雪与血的混合物,发出黏腻的声响。雪还在下,却比清晨小了许多,变成细碎的雪粒,落在尸体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像是给死者盖上了一层白纱。

王贲带着亲兵走过正街,脚下踢到一件青铜器物——拾起一看,是半截镇墓兽的角。这尊镇墓兽显然是从被砸毁的项氏祠堂里散落出来的,鹿角上还残留着彩绘,青绿色的纹路勾勒出云纹图案,只是大部分颜料已被战火熏黑,只剩边角还能看出原本的色彩。“将军,这是楚地贵族墓葬常用的辟邪物。”亲兵接过镇墓兽角,仔细看了看,“项氏祠堂里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派人去清理?”

“不必。”王贲摇头,目光扫过街边的祠堂——祠堂的门已经被撞开,里面的供桌翻倒在地,祖先牌位散落一地,几尊青铜礼器被砸得变形,“上将军有令,不掠百姓财物,项氏祠堂也按平民祠堂处置,让他们的族人自己收拾。”

就在这时,西侧巷口传来士兵的呼喊:“将军!这边有动静!”王贲循声跑去,只见两名秦军士兵正用戈矛抵住巷口,地上躺着三具楚军尸体——都是项氏的精锐,甲胄上的白虎族徽被砍得残缺不全,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弯曲着,指向巷内深处,仿佛在临终前还在指引什么。

幽巷长约五十步,两侧是两丈高的青砖高墙,墙头爬满枯藤,寒风穿过藤条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巷面上的青石板被积雪覆盖,只有零星的脚印露出——是楚军士兵撤退时留下的,脚印杂乱,显然走得匆忙。王贲拔出剑,剑尖挑开垂落的藤条,隐约看见尽头木门上刻着的白虎纹:那纹路比普通族徽多了一对羽翼,羽翼边缘刻着细小的云纹,正是项氏直系族人的标志,象征着与楚国王室的渊源。

“小心有陷阱。”王贲对身后的亲兵道。一名亲兵从背上取下探雷的铁钩,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路——铁钩划过青石板,发出“叮”的轻响,却没有触发任何机关。直到走到木门前十步远,铁钩突然勾到一根隐藏在积雪下的麻绳,亲兵用力一拉,麻绳另一端连着的陶罐从墙头落下,摔在地上碎成几片——里面装的不是毒药,而是晒干的艾草,显然是项氏族人用来抵御严寒的。

“撞开!”两名亲兵合力推动木门,门闩断裂的脆响在巷内回荡。院子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十几名妇人抱着孩子缩在墙角,她们大多穿着粗布衣裙,有的发髻散乱,有的脸上带着泪痕,却都用身体护着怀里的孩子;三名老卒拄着戈矛挡在前面,他们的甲胄早已破烂,甲片上的铁锈混着血迹,其中一人的腿上还插着弩箭,箭杆上的羽毛已被血染红,血顺着裤管滴在青石板上,汇成一小滩暗红。

“项氏族人,不降!”为首的老妇人向前一步。她约莫六十岁,头发已半白,发髻上插着一支玉簪,簪头刻着“燕”字——那是项燕的家眷标识,只有项燕的直系亲属才能佩戴。她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用楚地特有的菱纹锦包裹着,锦边绣着凤鸟载日图案,凤鸟的羽毛用金线勾勒,即使沾了灰尘,仍能看出精致的工艺,正是楚地高庙文化流传下来的巫祝纹样,象征着“凤鸟护佑血脉”。

王贲的目光扫过那些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中,最大的男孩不过六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锦袍,手里攥着一块刻着八角星纹的陶片——那是汤家岗遗址出土陶器上常见的太阳崇拜符号,在楚地巫风中,这样的陶片能“驱邪避灾”,是长辈给孩子的护身符。他想起自己留在咸阳的幼子,去年离家时,妻子也给孩子戴了一块类似的陶片,此刻心里突然软了一下:“放下兵器,我不伤孩子。”

“你骗谁!”一名老卒怒吼着举起戈矛,“秦军攻陈城时,连三岁孩童都杀!”王贲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老卒已朝着他扑来——亲兵立刻举盾格挡,戈矛撞在盾面上,发出“铛”的巨响,老卒的力气用尽,瘫坐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就在这时,襁褓中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哭声尖利却有力,穿透了巷内的寂静。老妇人慌忙用手捂住婴儿的嘴,却不小心露出了婴儿的小手——那只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缝里透出一点温润的白,像是握着一块玉。王贲心中一动,慢慢走上前:“我看看孩子手里的东西,若真是普通玩物,我立刻让你们离开。”

老妇人猛地后退,脚下却被门槛绊倒。王贲下意识伸手扶住她,鼻尖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那是楚地巫祝常用的祭品焚烧后的气味,每年楚地的“祭日大典”上,巫祝都会焚烧松香与朱砂的混合物,祈求神灵庇佑。看来这老妇人不仅是项氏家眷,还可能兼任族中巫祝,负责祭祀与祈福。“将军若要杀他,便先杀我。”老妇人的声音颤抖,却死死护着婴儿,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我若要杀,何必等到现在?”王贲的声音放轻,慢慢蹲下身。他看着婴儿的眼睛——那是一双漆黑的眸子,不哭的时候格外明亮,正好奇地盯着他的剑鞘。王贲轻轻掰开婴儿的手指,一块温润的玉玦露了出来:玉玦通体温润,泛着羊脂白,边缘有淡青色沁纹,像是被人常年摩挲过;正面用楚隶刻着一个“籍”字,笔画深嵌皮肉,似是用青铜刀细细凿刻,笔画边缘还留着细微的刀痕;背面布满螺旋状纹路,疏密有致,纹路的交汇处刻着极小的凤鸟图案,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王贲拿起玉玦,入手冰凉,质地细腻得不像普通玉料。他正想仔细查看,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王翦和墨翟走了进来。墨翟背着青铜矩尺,怀里抱着锦盒,显然是刚从别处赶来。老人的目光落在玉玦上,瞳孔骤然收缩——他在陈城地道的陶俑腹中,见过一块类似的玉饰,只是那枚刻的是“邦”字,与竹简上预言的“汉高祖起于沛”隐隐相关。

“这孩子是谁?”王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妇人嘴唇哆嗦着,最终叹了口气:“是项燕将军的侄孙,名叫项籍。这玉玦是他满月时,将军亲自给他戴上的,用朱砂和松香泡过七七四十九天,说是能‘通天地,护血脉’。”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怕被人听见,“将军自刎前,特意让人把这孩子送到下相,说‘玦在籍在,楚在风在’,将来总有一天,能让楚地复兴。”

【三:玉料溯源——和氏同矿显端倪】

墨翟立刻从怀中取出锦盒,手指解开锦盒上的丝绳——盒盖打开的瞬间,一道莹光闪过,里面是去年在大梁地宫缴获的和氏璧碎片。碎片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温润,泛着与玉玦相同的羊脂白,边缘的断裂处还留着明显的敲击痕迹,显然是被人刻意打碎的。

“上将军请看。”墨翟将玉玦与和氏璧碎片并放在青石板上,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放大镜——这是墨家工匠特制的青铜镜片,能放大细微纹路。在镜片下,两者的玉质几乎融为一体:同样的羊脂白底色,同样的淡青沁纹,甚至连内部的“云絮纹”都如出一辙,那些云絮状的纹理呈不规则分布,像是天空中的流云,正是楚地蓝田矿特有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