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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雁门飞霜】冰墙筑城:三万民夫一夜成军!(1 / 2)

【一、寒夜鬼哭】

子时的雁门关,已是滴水成冰的人间炼狱。

狂风卷着西伯利亚的寒流,裹挟着戈壁滩的粗沙,从阴山隘口挤压成刺骨的罡风。雪粒子不再是柔软的晶体,而是被风磨砺成棱角分明的冰刃,抽打在刑徒们裸露的皮肤上,瞬间划开细密的血口。三万民夫蜷缩在关隘背风处,像冻僵的虫豸般堆叠蠕动。破旧的麻衣早已被寒风浸透,凝结成坚硬的冰壳,每一次呼吸都在胡须眉毛上挂满白霜,又在下一阵狂风中被撕扯而去。

王翦按剑立于烽燧台最高处,玄甲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每一次呼吸都在胸甲前形成短暂的霜雾,又被狂风瞬间扯碎。断水剑在鞘中微微震动,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如同毒蛇感知到猎物的不安躁动。他目光如鹰隼,穿透漫天雪雾,锁定在雪原尽头——那片连成赤色星河的匈奴火把正缓缓移动,闷雷般的马蹄声透过冻土传来,带着死亡的心跳节奏,一下下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将军!热水齐备!”副将张唐嘶吼着冲上烽燧,声音被风撕扯得支离破碎。他眉毛胡须上全是冰碴,嘴唇冻得青紫,却掩不住眼中的焦灼。在他身后,关隘前的空地上,上百口巨大的铁釜架在熊熊篝火上,釜内沸水翻滚,升腾的蒸汽在寒风中瞬间被冻结成白茫茫的雾墙,如同地狱熔炉的呼吸。

王翦沉默颔首。右手猛地按住剑柄——锵!

断水剑出鞘的龙吟压过了风吼!一道寒光撕裂夜幕,如同进攻的号令!

“泼——!”蒙骜的咆哮炸响!三千秦锐士如同被唤醒的钢铁洪流,吼声震得烽燧台积雪簌簌下落。

滚烫的洪流撞进凛冬!巨大的木桶在民夫手中接力传递,冒着白气的沸水被奋力泼向关隘前的斜坡。嗤啦——!震耳欲聋的爆响连成一片!滚水与冻土的撞击腾起冲天白汽,瞬间又被寒风撕扯成冰晶粉末。第一层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斜坡上蔓延、凝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然而不等冰层稳定,第二批滚水又至!冷热剧烈交击,刚刚形成的冰壳迸发出蛛网般的裂纹,发出噼啪脆响。

“麻布!快!堵缝!”一个炸雷般的吼声穿透混乱。是黑夫!这黥面什长猛地撕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囚衣,露出虬结肌肉和满身冻疮。他看也不看,将破布死死缠裹在一根粗木棍上,狠狠插入就近的沸釜中!滚烫的布团瞬间吸饱了热水,腾起浓密白烟。黑夫低吼一声,不顾灼痛,将火烫的布团狠狠按向冰层迸裂处!

“滋——!”刺耳的声响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气味!滚烫湿布贴上冰裂的瞬间,水汽剧烈蒸腾,那迸裂的缝隙竟在高温与湿气的双重作用下被重新黏合!

“快!照做!”张唐嘶声大喊。

刑徒们如梦初醒,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无数双手撕扯着本就褴褛的衣衫,裹上木棍,蘸入沸釜。滚烫的布团带着灼人的温度被按上冰裂之处。惨嚎声此起彼伏——冻疮溃烂的手掌紧握滚烫木棍,皮肉被粘黏在木柄上,发出滋滋的焦响,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炙烤的恶臭。然而无人松手!求生的本能和对赦免的渴望压过了剧痛。冰墙在惨烈与悲壮中节节攀升,一丈、两丈…五丈!如巨兽獠牙般的冰壁在烽火映照下泛着幽蓝冷光,刺向墨黑的苍穹。

“血!冰里有血!”一声凄厉的尖叫陡然撕裂了筑墙的号子。

一个年轻民夫手中的木桶哐当坠地,他惊恐地指着刚刚浇注的冰层——在他刨开的冰隙深处,赫然嵌着半截森白的指骨!骨茬刺破薄冰,滴滴暗红粘稠的血正顺着冰缝缓缓渗出,在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红梅!

【二、玉璧惊魂】

“嚎什么丧!”黑夫如暴熊般冲来,一脚将那吓瘫的民夫踹开。他黥面扭曲,眼中凶光毕露,竟直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五指如铁钩,狠狠插进那渗血的冰隙!

“都给老子刨开!”他咆哮着,手臂肌肉虬张,猛地一掀!

咔嚓!哗啦!

大块坚冰夹杂着冻结的黑色腐土被掀飞,露出人作呕。

更多刑徒在张唐指挥下围拢过来,骨锄、冰镐疯狂凿击着那片渗血的冰层。冰屑与冻土四溅。随着覆盖物被清除,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殉葬坑渐渐显露狰狞面目!

数百具骸骨被刻意摆放成跪拜的姿态,在坑底形成一个巨大的放射状圆环!所有头骨顶部都有明显的钝器击穿痕迹,腐朽的麻绳深深勒入骨缝,将他们紧紧捆缚在一起。骸骨间散落着破碎的陶罐、锈蚀的铜铃,还有一些辨不出形状的腐朽物件。而在骸骨圆环的正中央,一根粗大的冰柱拔地而起,冰柱核心处,一点幽冷的青光穿透冰层,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一块嵌在冰中的青玉璧!

玉璧直径约一尺,通体呈深沉的苍青色,边缘温润,但中心孔洞附近却渗透着浓烈如血的红沁。璧身雕刻着繁复古老的夔龙纹路,那盘绕的龙身线条遒劲古拙,在冰层折射的光线下仿佛在缓缓游动。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中心孔洞,像一只被永恒冻结的、充满怨毒的血色瞳孔!

“祭坑!是周制人殉坑!”张唐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曾在雍城宗庙遗址见过类似规制,但规模远不及此,更不该出现在北疆苦寒之地!

王翦脸色铁青,纵身跃入深坑。坑底寒气刺骨,混杂着浓烈的死亡气息。他无视脚下碎裂的骨骸,大步走到中央冰柱前。右手紧握断水剑柄,以剑柄尾部坚硬的云头,对准冰柱核心的玉璧位置,猛地一击!

咔嚓!哗啦——!

冰柱应声碎裂!那块寒气森森的玉璧坠入王翦掌心!

入手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天灵!这寒意并非仅仅来自冰玉的物理低温,更带着一种阴森刺骨的怨毒气息。更让王翦瞳孔骤缩的是这玉璧的触感——温润中带着一丝熟悉的滞涩,竟与他断水剑柄的犀牛角材质如出一辙!他指腹下意识地摩挲过璧身上的夔龙纹路,指尖停留在龙尾转折处——三道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斜向刻痕!这刻痕的位置、角度、深浅,竟与他断水剑格上为了防滑而亲手刻下的三道纹路分毫不差!

“周室太庙的祭玉...虢公盘龙璧?!”蒙骜也跳入坑中,借着火光看清玉璧全貌,倒吸一口寒气,“史载此璧随末代虢公北逃犬戎时失踪,怎会...怎会深埋在此?!”

王翦将玉璧凑近火把。昏黄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玉璧表面的血沁。那浓稠如血的红沁在高温下仿佛活了过来,细微地蠕动着,竟隐隐显出一行细如针尖的阴刻小篆:“秦伯受命,虢公作殉”!

秦伯!秦襄公!西周东迁时护驾有功,始封诸侯!虢公!正是与秦襄公同时代的末代虢国国君!史载其携周室重器叛逃犬戎,最终葬身火海,重器下落不明...

“将军!匈奴动了!”烽燧台上骤然响起凄厉的警哨声!

雪原尽头,那片连成星河的火把洪流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巨斧劈开,裂成三股!左右两股骑兵如毒蛇出洞,绕过正面战场,向着关隘两翼的薄弱处高速斜插!而中军阵中,数十架覆盖着厚重湿毡的怪异车辆被缓缓推向前线。湿毡在寒风中冻得硬如铁板,但毡布缝隙间,粗大的青铜管口在火光映照下泛着不祥的幽绿光泽!

“猛火油柜!”王翦的厉喝瞬间压下所有嘈杂,“张唐!调所有沸水!泼向冰墙正面!加厚!加固!快!”

【三、冰血烽烟】

第一缕惨淡的天光终于艰难地刺破铅灰色云层,吝啬地洒在狼藉的战场上。

此刻,匈奴的猛火油柜已抵近关隘百丈之内!覆盖其上的湿毡被粗暴地掀开,露出里面狰狞的青铜兽首喷口和粗大的储油皮囊。

嗤——啦!

刺耳的喷发声撕裂了黎明的寂静!数道粘稠如沥青、散发着刺鼻恶臭的黑色油柱,从青铜兽口猛烈喷出!诡异的是,这些黑油在酷寒中竟未冻结,如同有生命的毒蛇,带着极强的附着性,狠狠撞在五丈高的冰墙上,迅速蔓延、渗透!

“火箭!三轮齐射!放!”王翦的断水剑如闪电般劈向苍穹!

早已引弓待发的秦军弓弩手松开紧绷的弓弦!数百支包裹着厚厚油布、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箭矢,带着凄厉的呼啸掠空而过,如同火雨流星,狠狠砸向冰墙上那片蔓延的黑油!

轰!轰轰轰——!

火焰触碰到黑油的刹那,关隘前炸开一片冲天的烈焰之海!赤红的火舌疯狂舔舐着冰墙,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燃声!滚烫的热浪裹挟着浓密的黑烟翻滚升腾,将天空都染成污浊的暗红色。五丈厚的冰墙在烈焰灼烧下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塌陷!浑浊的冰水混合着燃烧的黑油,如同污秽的血液,沿着斜坡汩汩流淌,所过之处,连积雪都染成肮脏的墨色。

冰层被烈焰融化变薄的地方,昨夜刚刚封冻的周室人殉坑再次裸露!熊熊火焰无情地舔舐着那些跪拜了数百年的骸骨。干燥的骨骼在高温下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磷粉被点燃,跳跃起幽蓝色的鬼火。风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尖啸,仿佛数百亡魂在火中哀嚎痛哭,控诉着尘封的悲惨与怨恨。

“浇!往那些骨头上浇沸水!快!”黑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燃烧的骸骨,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扛起一桶刚烧沸的热水,不顾扑面而来的灼热火焰和浓烟,冲向冰墙残破处,将整桶滚水狠狠泼向烈焰中噼啪作响的骸骨群!

“滋啦——!!!”

白汽如同怒龙般冲天而起!滚水撞上燃烧骸骨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反应!冰水与烈火交织,蒸腾的水汽瞬间形成浓厚的白雾屏障,暂时遮蔽了战场。更令人惊骇的是,那些被泼上沸水的骸骨,其骨粉磷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燃出更加炽烈、更加诡异的幽绿色火焰!这幽绿鬼火如同有生命般,竟反向吞噬着附着在冰墙上的黑油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