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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梦溯初逢夜(2 / 2)

她终于明白了幻戏师所说的“梦溯初逢夜”!

她的意识,在法则的夹缝中,在琴音与生机的引导下,真的回到了这里!回到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雨夜!回到了…与江屿相遇的前夕!

就在这时,琴音《檐下听雨》的旋律,在花想容的指尖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原本的低回婉转中,注入了一缕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期盼与等待的意味,仿佛在寂寥的雨声中,悄然点亮了一盏等待归人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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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缕琴音的微妙变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这片由苏雅意识核心记忆构建的“梦溯空间”中激起了涟漪!

亭中,那个背对着她的、十年前的苏雅,仿佛也受到了这琴音的触动。她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预感,转过了身。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隔着十年岁月的尘埃,隔着时空法则的冰冷乱流,在灰暗的雨幕中,在简陋的避雨亭下,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亭中的苏雅(十年前)眼中有着深沉的疲惫,那是刚刚结束一场与过往财富、与世俗眼光的漫长告别后的倦怠。她的眼神空茫,望着亭外无边的雨,仿佛在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然而,当她转过身,看到亭外雨幕中站着的那个同样穿着月白旗袍、容颜却沉淀了十年风霜与等待的自己时,那双空茫的眼底,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惊!难以置信!茫然!还有一丝…灵魂深处被触及的悸动!

而亭外的苏雅(意识体),眼中则翻涌着更为复杂的情绪:十年的刻骨思念,无尽的等待煎熬,化身为石的绝望与坚守,以及…终于回溯到起点、即将重见那个人的巨大悲恸与渴望!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落。

两个时空的苏雅,就这样在意识的最深处,在法则的夹缝里,在花想容的琴音和柳七娘的生机守护中,隔着几步之遥的雨帘,无声地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破碎空间中那些漂浮的栖心阁残像,似乎也因为这跨越时空的凝望而短暂地稳定下来。

轰隆——!

一声沉闷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在灰暗的天穹上炸响!惨白的电光撕裂铅云,瞬间照亮了整个意识空间!也照亮了亭外雨幕中,一道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挺拔而孤独的身影!

雷光乍现的刹那,亭中的苏雅(十年前)猛地转头望向亭外雨幕!而亭外的苏雅(意识体)也在同一瞬间,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是他!

江屿!

电光映亮了他半边侧脸。依旧是记忆中的轮廓,深邃而冷峻,仿佛用最坚硬的岩石雕琢而成。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打湿了他深色的、样式奇古的衣袍。他静静地站在滂沱大雨中,没有打伞,身姿挺拔如孤峰,仿佛这天地间的风雨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的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帘,精准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落在了亭中那个刚刚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惊愕与茫然的苏雅身上。

那眼神,深沉如渊,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抹极其深重的、几乎与这雨夜融为一体的悲伤与…决绝?

亭外的苏雅(意识体)浑身剧震!她记得这个眼神!十年了,这个眼神无数次在她午夜梦回时清晰浮现!然而此刻,当她以十年后的灵魂回望,在这意识回溯的奇异空间里,她却从这个眼神中读出了当年未曾察觉的深意——那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的痛苦与沉重,远远超出了萍水相逢的范畴!

为什么?当年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就在十年前亭中的苏雅被这突然出现的雨中男子惊得怔在原地,而亭外的苏雅意识体因这震撼发现而心神激荡之际—???

异变陡生!

江屿的目光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极其短暂地、极其模糊地扫过了亭外意识体苏雅所在的位置!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幻觉的…了然与…悲悯?

然而,未等苏雅意识体捕捉到这惊鸿一瞥的深意,更强烈的变故发生了!

嗡——!

一声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震颤,陡然从这片意识空间的深处传来!仿佛有巨大的齿轮被强行卡住!那些原本因双苏对视而短暂稳定的栖心阁破碎残像,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剧烈地扭曲、晃动起来!雕花窗棂的碎片疯狂旋转,琉璃灯的光晕明灭不定,老梅树的枯枝如同鬼爪般狂舞!

天空的铅灰色云层疯狂翻涌、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令人目眩的漩涡!原本连绵的冷雨,瞬间变得狂暴无比,雨滴如同冰箭般射向大地!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深褐色的泥土如同活物般蠕动、开裂!

法则乱流的反噬!因苏雅意识回溯触及核心记忆节点,引动了时空法则更强烈的排斥!

“呃啊——!”亭外的苏雅意识体如遭重锤,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凝聚的身形瞬间变得模糊透明!那冰冷的乱流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她的意识核心!引导着她的琴音《檐下听雨》骤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断裂的琴弦!

**【技抵·肆贰柒·祈愿弦(续)·檐下灯】技行遭遇干扰!不稳!**

柳七娘那缕温润的生机暖流也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几乎被狂暴的乱流吹散!

**【守护心念·甘霖】技行遭遇冲击!微弱!**

亭中的苏雅(十年前)被这天地剧变惊得花容失色,踉跄着扶住亭柱才勉强站稳。而雨中的江屿,眉头猛地锁紧!他霍然抬头望向那疯狂旋转的铅云漩涡,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厉芒!一股无形的、磅礴的气势骤然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硬生生将倾泻到他周身的狂暴冰雨排开三尺!

他动了!

不是走向亭子,而是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点极其刺目、仿佛蕴含了无尽时光碎片的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炽白,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与威严!

苏雅意识体的目光瞬间被那点光芒死死抓住!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玉佩!是那半枚玉佩!在江屿掌心凝聚的,正是那半枚玉佩的虚影!它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仿佛要撕裂这意识空间的恐怖光芒!

江屿眼中厉色更浓,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毫不犹豫地,将掌心那团炽烈的光,狠狠朝着亭中惊惶的苏雅(十年前)——推了过去!

“不——!!!”

亭外的苏雅意识体发出了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她终于明白了!当年那个雨夜,那半枚玉佩并非定情信物!那是锚!是江屿燃烧“时之砂”强行跨越时空留下的时空坐标!是锁定她、将她卷入这场无尽等待漩涡的初始之锚!他此刻的行为,是在强行完成这个锚定!他眼中那深重的悲伤与决绝,是因为他明知此举会将她拖入无望的守望深渊,却不得不为!

炽白的光芒如同流星,撕裂狂暴的雨幕,瞬间飞至亭中苏雅(十年前)的面前!

十年前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光芒和天地剧变彻底惊呆了,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毁灭性的光芒朝自己眉心射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亭外的苏雅意识体,在极致的悲恸与明悟的刺激下,在琴音与生机守护即将溃散的瞬间,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她不顾自身意识即将被乱流撕碎的剧痛,猛地朝着亭中的自己——扑了过去!

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扑击,而是灵魂层面的强行融合与干预!

嗡!

她的意识虚影瞬间撞入了十年前自己的身体!

轰——!!!

炽白的玉佩光芒狠狠地撞在了“苏雅”的眉心!

然而,就在光芒及体的瞬间,占据身体的苏雅意识体,在强烈的守护意志驱动下,身上那件月白色旗袍的纹路——那几枝疏淡的墨梅,骤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这光华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回溯时光般的守护力量,柔和却坚韧地包裹住了那团炽烈的玉佩光芒!

旗袍的衣襟之上,一枝含苞的并蒂莲纹,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浮现,散发出微弱的七彩涟漪。

**【技抵·捌贰贰·浮生纹·溯(被动触发)】技起!源于苏雅意识体守护意志(技起)!成于其旗袍纹路蕴含的时空共鸣(技成)!目标——回溯之力柔和包裹时空锚点(玉佩光芒)(技现)!技行中!**

玉佩光芒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源的时空力量包裹,狂暴的冲击力瞬间被化解了大半!光芒并未如江屿预想般直接烙印在苏雅眉心,而是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最终化为一道温润的流光,缓缓沉入了苏雅(十年前)的心口位置,凝结成半枚玉佩的实体,隐没在衣襟之下。

同时,那柔和坚韧的守护力量,也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拂过这片濒临崩溃的意识空间。

疯狂旋转的铅云漩涡猛地一滞!

狂暴如冰箭的雨势骤然减缓!

扭曲破碎的栖心阁残像停止了狂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间剧烈的震动也迅速平息下来。

亭中,苏雅(十年前)身体一软,缓缓向后倒去,眉心处并未出现血痕,??是脸色苍白如纸,陷入了昏迷。那半枚玉佩在她心口位置散发着温润微光。

亭外,江屿保持着退出的姿势,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亭中倒下的女子,又猛地抬头望向虚空——刚才那股化解他锚定之力的、奇异的守护力量来源之处!他仿佛看到了亭外那个模糊的、正在消散的意识虚影——十年后的苏雅!

两人的目光,隔着狂暴后短暂平息的雨幕,隔着十年的守望与煎熬,在这意识回溯的起点,再次交汇!

江屿的眼中,震惊迅速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洞悉了部分真相后的巨大痛楚,是难以言喻的愧疚,以及…一丝在绝境中骤然萌生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希望之光!

而苏雅意识体的虚影,在耗尽所有力量、完成了这惊心动魄的干预后,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她的身形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寸寸碎裂,化为点点带着七彩流光的星芒,在这片初逢之地的雨夜中,缓缓消散。

最后消散的,是她投向江屿的那道目光——没有怨恨,没有质问,只有无尽的温柔与…守望。

灰暗的雨幕,重新笼罩了这片被强行稳定下来的意识空间。唯有亭中昏迷女子心口那半枚玉佩,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温润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栖心阁废墟之上,环绕石碑的七彩幻雾剧烈波动,猛地向内坍缩!幻戏师身体一晃,再次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惨白如金纸,但眼中却充满了震撼与明悟。

**【技抵·捌贰壹·织梦引·溯梦游丝】技行遭遇强烈冲击!终止!探查完成!**

花想容的琴音也在这剧烈的反噬下骤然断绝!焦尾琴发出一声哀鸣,琴弦嗡嗡震颤。

**【技抵·肆贰柒·祈愿弦(续)·檐下灯】技行中断!遭遇反噬!**

柳七娘释放的生机绿芒彻底消散,她闷哼一声,软倒在云锦和白芷怀里,气息微弱。

**【守护心念·甘霖】技止!消耗过度!】

石碑依旧静默。碑身之上,苏雅雕像的眉心,那道原本凝固的血痕边缘,却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一圈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七彩光晕,如同被最温柔的笔触勾勒了一圈,转瞬即逝。

碑底,那点嫩绿的芽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伸展出一片极其微小的新叶。叶片的脉络深处,隐隐流动着一丝七彩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