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深时这几天总黏着溪午,要么趴在他身边的干草堆上,把脑袋埋进对方温暖的鬃毛里,要么用蹄子轻轻扒拉他的腿,小声念叨着舍不得。
他们都清楚,等救好言荞,就不能再留在这个时空。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强行留下只会被时空修正的惊雷劈得魂飞魄散。
溪午总是耐着性子回应,用脖子圈住他,把温暖的气息拂在他耳朵上:“别愁眉苦脸的,下一个世界我们还在一起。”
鹿深时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蹭得更紧,仿佛要把此刻的温度刻进灵魂里。
躲在梁上的闻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识趣地收敛了翅膀的光晕,全程没有打扰。
自从知道闻钟就是未来的溪午,鹿深时对他也亲近了些。偶尔会主动凑过去,问他未来的日子会不会很难。
但这份亲近始终带着分寸,从不过多接触,毕竟每次他和闻钟多说两句话,身边的溪午就会悄悄用尾巴扫他的蹄子,琥珀色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吃醋”,鹿深时只好赶紧转回溪午身边。
这天傍晚,鹿深时看着落在食槽边的闻钟,突然开口:“看见溪午,也就是未来的你,你会后悔吗?”
闻钟的触角顿了顿,随即轻轻摇头,翅膀的光晕柔和了几分:“不后悔,我反而羡慕。我已经孤单太久了,能看着你们这样陪着彼此,我很期待之后的经历。”
鹿深时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趴在溪午脚边。溪午见状,轻轻吹了吹闻钟的翅膀:“别装深沉了,你肯定会喜欢以后的生活。有深时,不会让你再孤单。”
闻钟笑了,翅膀抖落几片光屑。那天晚上,马厩里少了几分离别的沉重,多了些打闹的声响。他们都知道,这是彼此相处的最后一段轻松时光。
终于,等到了小深时博士毕业后,回动物园实训的这一天。阳光刚洒进马厩,溪午就用灵力裹住鹿深时,彻底掩盖了他的气息。
这样一来,除了他们三个,没人能看见鹿深时的身影。
“准备好了吗?”溪午蹭了蹭鹿深时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鹿深时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准备好了。下个世界见。”
他最后看了溪午一眼,转身跟着闻钟朝马厩外跑。溪午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缓缓扬起前蹄。他要开始用自己的力量对抗命运曲线,为闻钟和鹿深时争取时间。
远处,穿着实训服的小深时正和同事说着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一道白色的影子朝自己撞来,下一秒眼前便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闻钟抓住这瞬间,立刻钻进小深时的身体,用尽全力将自己的灵魂与小深时的灵魂打上烙印。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从此他的灵魂会跟着小深时,再也不会消散。做完这一切,闻钟立刻冲出,朝着医院的方向飞去。
病房里,言荞的呼吸正渐渐微弱。闻钟毫不犹豫地将全身灵力注入她的身体,光芒笼罩着病床,言荞原本衰竭的器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活力。
而远在动物园的鹿深时,在闻钟动用力量的那一刻,就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无力了起来。
没有了溪午的掩护,其他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他们全都围了上来想要控制住鹿深时。
看着地上躺着的自己。这时的他果然是那么的年轻帅气。鹿深时没有挣扎,也没力气挣扎。
他看着周围警惕看着他的人们,慢慢的在小深时身边躺了下来。还能感受到他未消散的体温。
鹿深时的呼吸开始困难了起来。他看向了溪午所在的方向。不过什么也看不到。而且随着人群的走近,鹿深时好像看到了鹿爸向他走来。
鹿深时向他的方向动了动。只是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带回来的马伤害自己的儿子,会怎么想。
鹿深时也只能在心里和他们说一声抱歉了。
鹿爸的身边还跟着已经上大学的鹿深妍。最后鹿深时也没看见他们走近时的表情。
这或许是对鹿深时的宽容。让他不用看见亲人满眼的仇恨和痛苦。
马厩里,溪午的对抗已经到了极限。他趴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鬃毛被汗水浸透,对抗命运曲线的力量正在快速耗尽。
心里突然一空后,溪午就知道了鹿深时已经不在了。
在听到闻钟表示成功的消息后,溪午也慢慢的躺了下来。松了口气般冲着鹿深时所在的方向,说了一句“下次见。”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