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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窄棺椁(终)(1 / 2)

说书人将那彻底熄灭的油灯往桌心一推,整个人完全陷入黑暗,唯有他的声音,如同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在死寂中打着旋儿,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上回书说到,赵家祖坟开棺,骇见赵老爷于棺内挣扎至死的惨状,棺材匠李老栓当场吓疯,赵大公子怒恨交加。然则,这掀开的棺材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放出的,是再也收不回去的、凝聚了极致痛苦与绝望的冲天怨念!

赵大公子眼见李老栓已然疯癫,口吐白沫,手舞足蹈,只会反复嘶嚎“窄了!”“他醒了!”“抓啊!”,知道从此人身上再难讨得什么说法。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与那蚀骨的寒意,命长随将棺盖匆匆盖回,草草掩埋了新土。此事关乎赵家声誉与他自身可能背负的“活埋生父”的嫌疑,他严令两名长随发誓守口如瓶,只当从未发生过。

然而,有些东西,是封不住的。

赵大公子带着一身阴冷潮湿的坟土气息回到府中,当夜便发起了高烧,胡话不断,总喊着“父亲饶命!”“棺材!棺材!”。赵府上下,也被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仆役们窃窃私语,都觉府内比往日更冷了,尤其在夜间,廊下仿佛总有若有若无的、像是有人穿着寿鞋在缓慢拖行的脚步声。

而那彻底疯了的李老栓,被赵家仆役如同扔破麻袋般丢回了他的棺材铺。

疯了的李老栓,并未得到解脱。那夜坟地里的恐怖景象,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烧灼着他仅存的混乱意识。他不再认识人,甚至连傻徒弟根生也认不得,终日蜷缩在铺子最阴暗的角落,浑身散发着恶臭。

但他却有了一个固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习惯”。

每到子时,万籁俱寂,他便会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赶着,四肢着地,如同野兽般,爬到那扇曾夜夜被挠抓的木门前。然后,他开始用自己那早已肮脏不堪、指甲崩裂的手指,对着门板下方,一下,一下,疯狂地抠抓!

“咯吱……咯吱……咯吱……”

那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刺耳,更加急促,带着一种源自疯癫的、不知疲倦的疯狂。他一边抓,一边用嘶哑破裂的嗓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与呓语:

“窄啊……太窄了……出不去……闷死我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求求你们……”

“墙……墙在挤我……它在动啊……”

他抓得十指鲜血淋漓,木屑混着黑血黏在指尖门上,他也浑然不觉疼痛。那扇薄薄的木门,下方已被他抓出了一个大洞,边缘参差不齐,沾满污秽。他似乎不是在抓门,而是在重复体验着棺中赵老爷那绝望的挣扎,仿佛那狭窄的棺椁,此刻正将他死死困住!

傻徒弟根生被吓得缩在柴堆里,连哭都不敢出声,整夜整夜地听着那恐怖的抓挠声和师父非人的嚎叫。

这景象,这声音,渐渐传了出去。附近胆大的邻里,深夜偶尔能听到从那棺材铺方向传来的、如同地狱传来的声响,无不脊背发凉,绕道而行。棺材铺彻底成了清河镇人口中的鬼宅,无人再敢靠近。

更诡异的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在月夜下,看到李老栓那铺子的屋顶上,蹲着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模糊人影,一动不动,低头“凝视”着下方铺子里发疯抓门的李老栓。那身影,像极了死去的赵老爷。

赵府那边,也不安宁。赵大公子病愈后,变得阴沉易怒,赵家生意也开始莫名其妙地走下坡路。府中怪事频发,不是库房里的绸缎一夜之间全部霉烂,便是井水打上来带着一股土腥味。有起夜的丫鬟,声称看到过世赵老爷穿着下葬时的寿衣,在后花园的池塘边背身而立,无声无息。

这滔天的怨气,并未因李老栓的疯癫而消散,反而如同扩散的瘟疫,纠缠着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终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雷声滚滚,电蛇乱舞,将漆黑的夜幕撕开一道道惨白的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