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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权谋终局篇】巫蛊再现(1 / 2)

【一:瘟起西市】

初秋的咸阳,帝京的心脏,本该是天高云阔,渭水汤汤,九市繁华喧嚣如织锦。可这一年的初秋,却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一股粘滞、沉闷、带着浓重土腥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铁锈甜腥的热浪,如同浸透了污水的厚重棉被,死死捂住了整座城池。天空是浑浊的铅灰色,阳光被揉碎成惨淡的光斑,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却驱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渭河的水流失去了往日的奔腾,变得迟缓而浑浊,河面上漂浮着可疑的油污和未曾见过的、泛着诡异彩光的泡沫。河岸边的垂柳无精打采,叶片上覆着一层灰蒙蒙的粉尘。风,是停滞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铁锈腥气,直冲肺腑,令人作呕。

瘟疫的阴影,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悄无声息地从西市最深、最肮脏、最被阳光遗忘的角落——野狗屠夫和苦力脚夫们蜷缩的污水沟旁窝棚区——悄然滋生、蔓延。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痛苦的呻吟和胡言乱语在恶臭的空气中飘荡。一个平日里力大如牛的屠夫,在宰杀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时,突然双眼翻白,口中嗬嗬作响,喷溅出粉红色的腥臭泡沫,身体剧烈抽搐着倒在了血泊和污水里,不到半个时辰便断了气。他的尸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膨胀,皮肤绷紧得发亮,散发出比死狗更浓烈刺鼻的腐臭。

接着,是负责清理这片污秽角落的几个官奴。他们在用草席包裹那屠夫肿胀发黑的尸体时,其中一个年轻官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他看到尸体那浑浊爆凸的眼球里,似乎有什么墨绿色的东西在蠕动!下一刻,一只指甲盖大小、通体墨绿、甲壳边缘带着细密锯齿的硬壳虫子,竟真的从尸体的鼻孔里钻了出来!

官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逃离。然而,当晚,他便开始高烧不退,胡话连篇,皮肤下鼓起一个又一个鸡蛋大小、硬邦邦的肿块,那些肿块甚至在皮下缓缓地、如同活物般蠕动!剧痛让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第二日清晨,他口鼻喷涌着粉红色的泡沫,在极度痛苦中扭曲死去。尸体膨胀得更快,流出的黑血浓稠如墨,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甜腥恶臭,成群的苍蝇嗡嗡地扑上去,可片刻之后,那些苍蝇竟如同喝醉了酒般,抽搐着坠落在地,蹬了几下腿便僵死不动!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携带的毒素,瞬间注入了西市的每一条肮脏的巷陌,每一间低矮的窝棚。

“瘟神爷发怒了!收人来了!”

“水!是河里的水!不能喝!喝了就变屠夫那样!”

“是巴寡妇!是她!她在蜀地弄那毒砂矿,挖塌了地脉,瘟神顺着矿脉找上咸阳来索命了!”

“赤霄军!那些降卒都是瘟鬼!他们带来的灾祸!”

愚昧的流言如同瘟疫的帮凶,比病魔的爪牙蔓延得更快、更广。恐慌像野火般燎原。往日喧嚣鼎沸的西市,瞬间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混乱。米铺、药铺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破了门槛,囤积、抢购、咒骂、厮打!更有地痞流氓趁乱而起,打砸商铺,劫掠财物,火光在混乱的街巷中冲天而起,浓烟混杂着恶臭,将天空染得更黑。巡街的衙役和城防军试图弹压,棍棒与刀鞘挥舞,换来的是更激烈的反抗和绝望的嚎哭。

“官爷!救命啊!”一个妇人抱着浑身滚烫、口吐粉沫的孩子冲撞军阵。

“滚开!滚开!别过来!”一名年轻兵卒看着妇人怀中孩子皮肤下鼓起的蠕动硬块,惊恐地挥舞长戟。

“跟他们拼了!不给我们活路!”混乱中,一个双目赤红、脸上已有暗红斑块的男人嘶吼着扑向兵卒。

“噗嗤!”长戟刺入身体的声音被更大的喧嚣淹没。

“啊——!”被扑倒的兵卒发出惨叫,那男人竟死死咬住了他的手臂!腥臭的粉沫喷溅在兵卒脸上!

被咬伤的几名兵卒很快出现了相同的症状:高热、谵语、皮肤下鼓起蠕动的硬块。他们被惊恐的同袍强行拖离,隔离在城外一处废弃的马厩里。惨叫声日夜不息,如同地狱的哀嚎,顺着风飘回咸阳城,成为压垮更多人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瘟疫,这头最初只在泥淖中打滚的凶兽,在吸足了恐惧与混乱的养分后,终于昂起了它狰狞的头颅,迈着腐臭的脚步,向着咸阳城那巍峨宫墙守护的核心,步步紧逼。

【二:蛊现宫闱】

章台宫,帝国的权力中枢。往日里,这里是肃穆与威严的象征,空气中弥漫的是檀香的清冽和权力的冰冷气息。此刻,却被一股刺鼻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腥甜铁锈气所笼罩。巨大的青铜仙鹤香炉中,价值千金的龙涎香和辟邪药粉在烈焰中化为浓烟,试图驱散那无形的阴霾,却只让殿内的空气更加浑浊呛人。烟雾缭绕中,御座高台显得朦胧而遥远。

始皇帝嬴政高踞丹陛之上,冕旒十二旒珠玉低垂,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唯有那紧握在御案鎏金扶手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这位横扫六合的帝王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那是滔天的震怒,是对失控局面的狂躁,以及一丝…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源自未知灾厄的惊悸。

殿下群臣,平日里或气宇轩昂,或老成持重,此刻皆面沉似水,许多人用浸透了特制药汁的绢帕紧紧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双充满血丝、闪烁着不安与惶恐的眼睛。整个殿堂,死寂得如同巨大的棺椁,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陛下——!”咸阳令冯劫几乎是扑跪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声音嘶哑破裂,带着绝望的哭腔,他紫色的官袍下摆沾染着大片可疑的乌黑污迹和石灰粉末。“疫起西市,势若燎原!短短三日,死者…死者已逾两百之数!其状之惨,亘古未见!

死者体肤青黑肿胀如鼓,触之坚硬如铁,肤下似有活物蠕动穿行,口鼻喷涌粉红腥沫…更有甚者,尸骸之内,有…有怪虫噬咬脏腑,破体而出!臣…臣等束手无策,阖城名医束手!流民暴乱,城防几溃!恳请陛下…速开太仓,广济药石,遣太医院圣手…救万民于水火啊!”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声响。

“怪虫?”嬴政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泉,瞬间冻结了殿内凝滞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冯劫的心上,“何虫?呈上来!”

冯劫身体筛糠般颤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层层紧裹、散发着刺鼻石灰与艾草混合气味的布包。他颤抖着,如同捧着滚烫的烙铁,一层层剥开。布包中心,一团被生石灰紧紧包裹的物体显露出来。冯劫用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石灰,露出了里面一只已经僵死的虫子尸体。

那虫尸不过成人指甲盖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妖异得令人心头发毛的墨绿色泽,甲壳厚重,边缘带着细密如锯齿般的尖刺,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复眼,没有触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形的、布满无数细密尖锐倒刺的吸盘状口器!吸盘中央,凝固着一小点暗褐色的污渍,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此…此物…”冯劫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不成语句,“乃是从一暴毙官奴尸身口中爬出…衙役以沸石灰扑杀…然…然其凶戾之气,犹存…”

“太医院令夏无且!”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在死寂的殿宇中回荡!

须发皆白、脸色蜡黄如金纸的太医院令夏无且,踉跄着从班列中扑出,几乎瘫软在地。他颤巍巍地接过冯劫递上的虫尸,凑到眼前,枯槁的手指捻起一点石灰粉末,又凑到鼻端极其小心地嗅了嗅,浑浊的老眼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陛…陛下…”夏无且的声音干涩破裂,如同砂纸摩擦,“老臣…老臣死罪!此虫…此虫形貌,与…与古之秘卷《巫蛊志异》残篇中所载…‘噬心蛊’…极其相似!”他猛地伏地,额头重重磕下,“相传此物乃南疆百越不传秘蛊!以人血混合五毒尸液饲喂虫卵,成虫体坚如铁,口器如盘,可钻入人畜七窍,蛰伏心脉,啃噬精血,释放毒涎,致宿主癫狂、高热、血脉枯竭而亡…其毒…其毒诡异,可随宿主血气精元为引,沾染疫气即发!蔓延极速,无药可解!此乃…此乃惊天巫蛊之祸啊,陛下!”最后一句,已是泣不成声。

“巫蛊?!百越巫蛊?!”嬴政猛地从御座上站起!冕旒珠玉激烈碰撞,发出急促而冰冷的碎响!他胸膛剧烈起伏,狂暴的怒火瞬间烧红了那冕旒之后的眼睛,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凶兽!“巴蜀丹砂!赤霄军!收容六国降卒!好!好得很!!”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投枪,带着焚毁一切的暴戾,猛地刺向殿内一个位置——那本该是巴清站立、如今却空空如也的角落!“巴清何在?!给朕滚出来!!”

“陛下息怒。”中车府令赵高那阴柔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他微微躬身,紫袍纹丝不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与惶恐。

“回禀陛下,巴夫人前日确已奉旨离京,往骊山皇陵督办水银江河灌注事宜。然…”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地传入殿内每个人的耳中,“此疫发于咸阳腹心,其势之凶,其源之诡,恰逢巴夫人麾下赤霄新军初建,收容六国降卒逾千…臣…臣斗胆妄言,坊间流言四起,皆言降卒中多有身负诡异刺青、行止鬼祟、不通秦语者…且疫起之处,毗邻降卒临时安置之所…”他微微抬头,眼神飞快地扫过御座,又迅速垂下,“此疫源头,恐…恐非无迹可寻啊…”

赵高的话语,字字如刀,句句诛心!将“赤霄军”、“六国降卒”、“诡异刺青”、“疫发源头”这些碎片,巧妙地串联成一条致命的锁链,那无形的矛头,带着淬毒的锋芒,直指千里之外的巴清!

嬴政的呼吸粗重如同风箱,冕旒后的双眼赤红一片,狂暴的杀意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殿内群臣噤若寒蝉,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就在这死寂得令人窒息的一刻——

“报——!!!”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撕裂了殿堂的死寂!一名内侍连滚爬爬、跌跌撞撞地冲入大殿,帽子歪斜,脸色惨白如鬼,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陛下!陛下!不好了!华阳宫…华阳公主…突染恶疾!高热不退,口喷粉沫!太医…太医已束手无策!公主…公主贴身侍女…身…身上也起了脓包!”

“华阳——?!”嬴政如遭雷殛!那凝聚到顶点的暴怒瞬间被一股彻骨的冰寒击碎!华阳!他最年幼、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瘟疫!竟已侵入九重宫阙!染指帝女!

“陛下!”赵高猛地扑跪在地,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宫禁森严,此等邪蛊竟能侵入公主寝宫!必是…必有内应!臣请旨,即刻彻查宫禁上下!尤其是…尤其是近日与赤霄降卒、与西市疫区有过接触之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查!!”嬴政的咆哮如同天崩地裂的雷霆,震得整个章台宫梁柱嗡嗡作响!他双目赤红欲裂,指向殿外的手指因狂怒而剧烈颤抖,“封锁宫门!封闭华阳宫!凡有可疑者,毋需奏报,格杀勿论!!召巴清!即刻滚回来见朕!朕要她…给朕一个交代!!”

恐怖的命令如同死亡的宣告。殿内死寂,唯有嬴政粗重的喘息和赵高压抑的抽泣(亦或是兴奋?)声。巫蛊的阴影,如同最浓重的黑幕,挟带着血腥与绝望,彻底笼罩了这座象征帝国无上权柄的宫殿,并向着更深邃的宫闱,疯狂蔓延。

【三:蛊噬帝女】

华阳宫。这座往日里如同水晶琉璃宫般剔透、充满了稚嫩欢笑声的精美宫殿,此刻却成了一座被绝望与死亡气息笼罩的囚笼。浓烈到刺鼻的辟邪香料在巨大的博山炉中熊熊燃烧,烟雾浓得化不开,却压不住那股从锦榻深处不断渗透出来的、越来越浓烈的甜腥腐臭。

这股气味混合着浓郁汤药的苦涩,形成一种令人心头发慌、胃部抽搐的怪异氛围。所有的窗棂都被厚重的帷幔死死遮住,殿内光线昏暗如同黄昏。宫女和内侍们面无人色,如同泥塑木雕般跪伏在殿外冰冷的白玉廊下,身体因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仿佛在静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重重鲛绡帷幔之后。年仅十岁的华阳公主,如同一朵骤然枯萎的小花,躺在层层锦绣堆叠的锦榻之上。那张曾经粉雕玉琢、充满天真烂漫的小脸,此刻烧得通红,像熟透的浆果,嘴唇却干裂起皮,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她的气息微弱而急促,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细微杂音。

锦被只盖到胸口,露出的脖颈和一只无力搭在丝褥上的纤细手臂,成了这具小小身体上最触目惊心的所在——白皙幼嫩的肌肤上,赫然分布着数个鼓胀得发亮、如同熟透毒浆果般的暗红色脓包!最大的一个,就盘踞在她左侧脖颈靠近耳根的位置,几乎有小半个鸡蛋大小,脓包顶端皮肤绷得近乎透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