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负有心人,赵高憋的面红耳赤的时候。
背上三面红旗的传令兵,飞奔进了金銮殿,脚步未稳便跪在地上,膝盖在金砖上滑出一段距离。
报!
五日前魏州突然天降大雪,叩关蛮兵已经后退三十里。
阮行将军亲自带领一千奇兵,阻击自松州入魏州劫掠的两千蛮兵。
被劫百姓见到我朝兵马,同心协力反抗蛮兵暴行。
数万百姓将蛮兵围在中间,以血肉之躯挡下了蛮族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最终两千蛮兵,大部分被百姓踩踏而死。
魏州危机已解,将军特派八百里加急,详细战报在此,请陛下过目。
喧嚣被传令兵打破,压抑的金銮殿又活了过来。
文官们相互对视,武官们开始交头接耳。
左丞相快步走到传令兵身前,伸手就要拿他手里的战报。
另外一只手比他更快,左丞相伸出来的手抓空了!
不过很快战报又递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要不李相公先看?
左相公听到这声音,伸出来的手顿住了。
听了一两个月的坏消息,终于来了一个好的,他一激动差点忘了,这里是哪里。
他们可以不听皇帝的命令,那是法度赋予他职位的权利。
但敬重皇权,是这些文官们最大的保护伞,他不可能亲手撕碎他。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个婊子,但只要还穿着衣服,你就不能道明最终的面目。
这就是文化人维持的体面!
左丞相看着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那尖锐的嗓音扎的他心里很不舒服。
看着他捏着那份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脸上似笑非笑的嘲讽。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收回来是失仪,接过来是僭越。
一张老脸,青红交替,方才因捷报而泛起的红光,此刻尽数褪去,只剩被太监被当众羞辱的滚烫。
他眼角微微抽搐,目中寒光一闪而过,冷哼一声,终是缓缓将手收回宽大的袖袍中,对着御座的方向深深一揖:“陛下老臣心忧国事殿前失仪垦请陛下责罚。”声音干涩,带着压抑的怒火。
“哼,”赵高鼻腔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冷哼,但脸上笑容和煦的看着左丞相。
爱卿心忧国事,日夜为国操劳,何错之有。
陛下,老臣!左相公话还没说出口,又被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
”秉笔太监跪倒在龙案前,双手将战报高举过头顶,声音变得异常恭顺,“魏州大捷,军民一心,实乃陛下洪福齐天,威加四海所致!请陛下御览。”
原本左丞相就是一肚子气,话再被秉笔太监打断,看着秉笔太监的背影,眼里冒着寒光。
赵高端坐在龙椅上,面容隐在十二旒白玉珠之后,看不清具体神色,只见到他下颌的线条微微震颤。
左丞相的脸色变化他看得清楚,赵高也知道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秉笔太监是看着他长大的。
也是他童年的玩伴,他登基以后就许了他见君不跪的规矩。
他今日这样做明显就是故意的,他是在用自己的行为告诉殿前那些文武百官们,谁才是这里的主子。
赵高并未去接战报,只是淡淡开口:“念。”
“奴婢遵旨。”秉笔太监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封口的战报卷轴,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特有的、既能穿透殿宇又带着阴柔的嗓音,朗朗读了起来。
战报的内容比传令兵口述的更为详尽,也更为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