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吻上锁孔的刹那,我的左眼猛地一缩。
不是错觉,是真实的撕裂感从瞳孔深处炸开,像有人用烧红的针沿着虹膜缝了一圈。第一把钥匙旋进去时,七岁的记忆直接撞进脑壳——雨砸在脸上,校门口的灯忽明忽暗,我蹲在台阶角落发抖,直到一只手撑伞落下,袖口绣着谢家暗纹。
我没看清那人的脸,但诡语系统自动标记了怨气流向:那是替我签下免责协议的痕迹。
阿絮的手突然托住我后腰,力道很轻,却稳得不像个鬼。“别塌下去。”他说,“你倒了,我谁剥削去?”
我没力气回嘴。第二把钥匙插进左眼,十四岁的画面翻涌上来——签同意书那天,纸面空白,老师的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闭眼就行。”可我现在知道,那不是省事,是封口。
每一段被掩埋的选择都在反噬。
主祭版的我站在最远的岔路上,披着黑袍,刀尖滴血。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朝我一推。漆黑的钥匙飞来,直刺眼球。
这一次,痛得我几乎跪下。
阿絮整个化作灰雾缠住我双腿,才让我勉强站着。视野开始重叠,无数个“我”站在我周围,有哭的,有笑的,有沉默的。她们不再对峙,而是依次抬手,指尖燃起微光,往我左眼送。
光流汇入的瞬间,胸口发烫。
那不是心跳,是命途连接的共鸣。谢无涯还靠在墙边,脸色白得像纸,胸口的青铜楔子渗出的血已经凝成细线,连着我和他,也连着所有时间节点。
最后一道光融入时,婴儿的哭声响了。
不是幻听。那张照片浮了起来,泛着金边,悬在我面前。里面的婴儿睁开了眼——是成年后的我,瞳孔里映着祭坛火焰。
然后她开口,声音稚嫩却清晰:“妈妈把未来赌在你身上了。”
世界静了一瞬。
紧接着,二十年前的画面冲破封锁:母亲躺在祭坛中央,手握青铜楔子,没有刺向自己,而是扎进了自己的心脏。血顺着楔子流进地缝,形成符文阵列。她的嘴唇动着,我看清了口型——
“以我之死,换她之生。契约成立。”
原来所谓的献祭,从来不是牺牲她自己,而是用命做引,把“初代观测者”的权限强行转嫁给我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她签下的不是死亡协议,是跨越生死的绑定契约。
而我,从那一刻起,就已经被选中了。
左眼的银芒忽然收束,不再外溢,而是沉入瞳孔中心,凝成一点星核般的光。钥匙全数嵌入,身体却像被抽空,膝盖一软,差点栽倒。
阿絮没再扶我。
他退到了影子里,灰雾缓缓收缩,只剩一道轮廓贴地而立。
地面开始龟裂,蛛网状的裂痕蔓延至回廊尽头。头顶的金色光线不再是出口,反而像牢笼的栅栏,一根根垂落,试图将我钉在原地。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冰冷得不像属于这个世界:
【检测到权限覆盖行为】
【逆命者觉醒进程启动】
【当前评级:E→S→SS→SSS】
【新权限已绑定:非人观测者】
声音落下的同时,整座回廊剧烈震颤。那些曾与我对峙的“我”,一个个微笑起来,随后化作光点消散。不是被消灭,是终于放下了。
她们曾是我的阻碍,也是我的锚点。现在,她们选择了退场。
谢无涯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指尖沾血,在空中划了个符号——是刻痕契约的简化式。血线飘向我,轻轻缠上手腕,没有痛感,只有一丝温热。
他知道我懂。
这是最后的维系,不是求救,是交接。
我站在原地,没动。左眼的星核微微跳动,仿佛有了自己的呼吸。诡语系统在体内安静运转,怨气值仍停在九十八点,但我已经不需要动用逆命改写了。
规则?我现在就是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