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那可是个好单位。”程秋霞真心为他高兴,随即想到周诚,眼神黯淡了一下,“你周连长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出息,肯定高兴。”
王建军的神色也肃穆起来:“连长他是英雄……嫂子,您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转业回来就打听过,听说您回了连长老家靠山屯那里?”
“嗯,就在那儿。”程秋霞叹了口气,“周诚他娘去得早,他爹……是红军,身上有子弹没取出来,身体一直不好,把周诚拉扯大不容易。周诚参军后牺牲没多久,他爹也病逝了,我也是回来才知道老周等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提起早逝的公公和丈夫,她心里依旧发酸。
王建军沉默地点点头,这些情况他也有所耳闻。他看着程秋霞憔悴却坚韧的面容,心里满是敬佩。他知道嫂子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农村生活,定然不易。
两人又聊了几句近况。程秋霞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建军,你在公安局,知不知道我们屯子有个叫李老黑的?他之前犯了些事……”
王建军闻言,脸色一正,点了点头:“嫂子,我知道这个人。他的案子性质恶劣,聚众赌博、藏匿违禁品、间接导致亲子死亡,社会影响很坏。上面要求从严从快处理。公审大会昨天刚开过,判决已经下来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今天……执行枪决。”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程秋霞还是心头一震,沉默了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唉……都是自己作的孽啊……就是苦了家人。”她想起张盛慧,心里堵得慌。
王建军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这时,病房外传来李风花风风火火的声音:“秋霞!秋霞你好点没?俺来接你出院了。”话音未落,人已经拎着个包袱走了进来,看到屋里还有个穿军装的男人,愣了一下,“这是?”
程秋霞忙介绍:“风花,这是王建军,以前周诚的战友,现在在县公安局工作。建军,这是咱屯子的李风花,昨晚多亏了她一家人的帮忙。”
李风花一听是周诚的战友,还是公安局的,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王建军见有人来接,便起身告辞:“嫂子,您好好休息。以后在县里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去公安局找我。娘,您也好好养病,我回单位了。”他又对程秋霞和李风花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李风花帮着程秋霞办了出院手续,扶着她慢慢往外走。程飞紧紧跟在妈妈另一边,小手一直拉着妈妈的衣角。
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身体还虚,但呼吸着冷冽清新的空气,程秋霞感觉心里松快了不少。李风花絮絮叨叨地说着她锁门、喂鸡的事,又说铁蛋那傻小子啥都不知道。
程秋霞听着,目光望向靠山屯的方向。李老黑的伏法,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虽然唏嘘,却也给了那桩悲剧一个了结。而意外遇到王建军,仿佛又将她与逝去的丈夫、与那段短暂的婚姻时光重新连接了起来。生活总是这样,悲喜交织,不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