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餐厅的背景音乐淹没。
晚餐结束时已经九点多了。
李扬让佣人收拾餐桌，自己则和冯玉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最后过了一遍谈判预案。
冯玉雪的注意力却有些涣散，身旁的男人身上传来淡淡的木质香调，与烛光的暖意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恍惚。
直到李扬抬手看腕表，她才猛地回过神。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李扬站起身，“明天下午在谷歌总部和佩奇见面，我让司机八点来接我们去机场。”
“好！”
冯玉雪也跟着起身，脚步有些虚浮。
“谈判预案我再回去核对一遍，有问题给你发邮件。”
“不用那么紧张。”
李扬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的触感短暂而清晰。
“有你在，我放心。”
回到房间时，冯玉雪的心跳还在加速。
她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晚餐时李扬温柔的目光，想起他拍自己肩膀时的温度。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却满是他的气息，床头柜上甚至放着一本她喜欢的加缪的《局外人》，显然是那个人特意准备的。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客厅熄灭的灯光，心底涌起无尽的挣扎。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逾矩的心思，可感情这东西，从来不由理智控制。
从三年前的初见，到接手纽约分公司，再到今晚的晚餐，每一次靠近都让她更加沉沦。
可年龄的差距、他身边的人、上下级的身份，像三座无形的大山，将她的这份情愫牢牢禁锢住。
躺在床上时，冯玉雪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她好几次点开与李扬的聊天框，却始终没有输入任何内容。
最后只能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洛杉矶的夜景发呆。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像极了这个男人给她的希望——明亮，却遥不可及。
而在走廊另一端的房间里，李扬也是毫无睡意。
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刘一菲发来的孩子们的照片。
可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冯玉雪晚餐时泛红的脸颊，是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是她多年来为公司的付出。
这个总是冷静干练的女人，在卸下盔甲后，竟是如此的柔软。
李扬想起冯玉雪刚到纽约时，是她跑遍硅谷为公司寻找可投资项目；
想起她为了安卓的收购，连续一周泡在安卓总部；
想起每次视频会议结束，她总会轻声问一句“你还好吗”。
这些细碎的关心，像水滴般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却被他忽略了太久。
李扬的目光落在冯玉雪的聊天框上。他想问她是不是有心事，想问她这些年是不是很累，可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
他知道自己身边已有刘一菲和范小胖，不能再给冯玉雪任何错误的暗示。
可心底里某个角落却在隐隐作痛，为这个默默付出的女人，也为这段注定无法言说的情愫。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两个房间里的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各自怀着心事，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终于有了些许睡意。
而他们都知道，当太阳升起，等待他们的不仅是一场关乎十几亿美金的谈判，还有更加复杂的心事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