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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陈瑶妹入罗刹海市赎魂斋·心光(1 / 2)

原文再续。

雾隐町的祠堂,死寂如封了百年的墓穴。断壁残垣间爬满暗绿苔藓,潮气顺着砖缝沁出,朽坏的梁柱斜斜支棱,像一具具风干的骸骨在海雾中若隐若现,每一道裂痕都刻着岁月的哀嚎。陈瑶妹立于废墟中央,指尖还残留着发声时的震颤——那声清越的“清”字,如淬火利刃划破浓稠阴霾,祠堂内盘踞的邪祟在声波中尖啸溃散,化作缕缕黑烟,只余下一地焦黑灰烬与尊尊龟裂神像,破碎的眼眶空洞地朝着门口,似在无声控诉这轮回不休的罪孽。

陈瑶妹正欲转身离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童声,细弱却执拗,如一根冰棱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她心头久积的寒茧。

“姐姐……我娘说,你和画上的人很像。”

陈瑶妹脚步一顿,缓缓回头。月光从破洞屋顶漏下,织成一片朦胧银纱,照亮了说话的小女孩。她约莫七八岁年纪,梳着两条麻花辫,发梢沾着细碎海雾,眉眼清秀得像幅晕染的水墨画。女孩怀里捧着本被虫蛀蚀的旧画册,封面泛黄发脆,边角卷成了波浪,她小心翼翼翻开其中一页,踮着脚尖递到陈瑶妹面前,指尖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

画上是位女子,身着月白民国旗袍,领口绣着细密缠枝莲,花瓣纹路在纸页上微微凸起,手中紧握着一枚古朴汐贝,立于惊涛骇浪拍打的礁石之上。那女子眉眼轮廓,竟与陈瑶妹自己如出一辙,只是那双眸中,藏着一分她从未有过的决绝,还有一丝看透世情的悲悯,像历经千疮百孔,却依旧不肯熄灭的微光,在纸页间静静流淌。

画册下方一行小字,墨迹被岁月浸得斑驳,却依稀可辨:

陈氏瑶音,持贝破妄,殁于甲子年海雾,年二十有三。

陈瑶妹呼吸骤然一滞,指尖抚上冰凉纸面,墨迹的纹路粗糙而清晰,带着旧时光的温度。瑶音……这是她的乳名,自小只有爹娘与祖母唤过,长大后便被尘俗掩埋,连她自己都快遗忘,如今却在一本百年旧册上,撞见了与自己同名、同貌的女子。

可她分明生于乙丑年,今年不过二十六岁,与画册上“甲子年殁”的记载,隔着整整一个轮回的距离。

画中人是她,又不是她。

“这画……是谁画的?”她声音微颤,指尖几乎要戳破单薄画纸,仿佛怕惊扰了画中沉眠的魂灵。

女孩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梦呓:“是祖奶奶画的。她临终前说,雾隐町的雾不会永远不散,等雾散那天,真正的持贝人会回来,带着能穿透黑暗的声音,斩断这无尽的轮回。”

陈瑶妹怔立原地,海雾顺着祠堂破口涌进来,带着咸涩湿气,吹动画纸沙沙作响,如同逝去之人的低语。她忽然福至心灵,那些祖辈流传的零散传说、祖母临终前含糊的嘱托、自己与生俱来的控声之力,还有一路走来遇到的种种诡异羁绊,在此刻终于串联成线,织成一张跨越百年的网。

陈家血脉,早已在时光中轮回百转。

每一代持贝人,都以为自己是天选的破局者,是拯救世人的救世主。她们踏雾而来,破迷局,斩邪祟,封印所谓的“罗刹母”,以为自己终结了罪恶根源——可她们不知道,只要人心有惧,有贪,有愿以他人之命换自身安宁的自私,那“罗刹母”便会借尸还魂,化作新的神像,新的信仰,新的“必须供奉”的怪物,在迷雾中悄然重生。

她们不是英雄,只是命运棋盘上,被反复摆放、反复碾压的祭品,是维系这虚假平衡的一环,是轮回锁链上的牺牲品。

而她,陈瑶妹,是第七个。

也是最后一个。

因为这一次,她不再只想“破”——她要“断”。斩断这缠绕陈家三百年的轮回锁链,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余孽,不让后世再有无辜女子重蹈覆辙。

当夜,月隐星沉,雾隐町被浓稠黑暗笼罩,连海浪声都变得低沉压抑,似在为即将到来的终结呜咽。

陈瑶妹独坐于村外断崖,海风如刀,割得脸颊生疼,衣袂猎猎作响,发丝被吹得贴在颈间。她取出怀中那枚伴随自己多年的汐贝,贝壳泛着温润银晕,上面刻着细密古老纹路,是陈家世代相传的印记,每一道都藏着先辈的执念。她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用贝刃轻轻割开左手掌心,鲜血汩汩渗出,顺着贝壳纹路缓缓蔓延,将原本的银白晕染成一片深邃暗红,如同一朵绽放的血花。

这一次,她没有念诵祖辈传下的驱邪咒文,没有喝令邪祟退散。

她只是闭上眼,低声哼唱起来。

唱的是北平电台最后一夜,她被迫播报的那出《新霸王别姬》,只是唱着唱着,词调渐渐变了,融入了她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融入了那些被献祭者的悲鸣,融入了陈家女子代代相传的不甘,字字泣血,句句含锋。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西荒道向北三万八千里……”

“穿流沙渡枯海五指宽的浊水溪……”

“只为寻一口忘川井……”

“井口爬满谎话藤……”

“谎话藤结瓜的瓜棚唤作东瀛海……”

夜半三更,灯影斜,

照见墙上两个影,

一个随我走,一个原地歇,

它笑得比我真切。

这皮囊是借的,心是偷的,

谁在镜里换脸,谁在梦里还魂?

你唤我名字,我应你一声,

可那声线,是人是鬼分不清?

酒楼说书人,口吐莲花,

讲忠臣赴死,讲烈女守节。

可他舌尖藏刀,眼底藏蛇,

满口仁义,心是豺狼穴。

台下听客拍手叫好,

却不知自己影子,

早已爬出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