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1 / 2)

原文再续

一、铁肩担道义

成都的灯火重燃,百姓归家,可马飞飞却在深夜的锦江边坐了一宿。

他掌心的青铜罗盘,裂纹已蔓延至中心,银光微弱,像一盏将熄的灯。光明灯的光,不再是从罗盘中涌出,而是从百姓眼中、从街头巷尾的炊烟里、从孩童重新响起的笑语中,反照回来的。

“师父说,法器是引子,人心才是火种。”他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罗盘上那道最深的裂痕。

“你还想回山城吗?”宫冷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穿着一袭素白和服,发髻松挽,手里端着一碗热茶,袅袅白气在夜风中飘散。她蹲下身,将茶碗递到马飞飞手中,指尖无意间触到他的手背,微微一顿。

马飞飞低头看着茶面浮沉的茶叶,轻声道:“回。但不是为了安睡,也不是为了再出发……是为了铁肩担道义。”

宫冷月微微一怔,抬眼看他:“可罗盘快碎了,你还拿什么去‘担’?你总不能靠一张嘴,把山城从地缝里托起来吧?”

马飞飞笑了,那笑里有疲惫,也有释然。他将罗盘轻轻放在江边青石上,像安放一个沉睡的魂。

“铁肩担的,从来不是法器。”他抬头望向远处江面上浮动的灯火,“是人道主义。”

“人道?”宫冷月皱眉,“你以前说的可是‘天地正气’,怎么现在倒说起洋词儿了?”

“不是洋词。”马飞飞摇头,“是百姓的命。是挑水汉子天不亮就出门的脚步声,是刘婆婆炖鱼时多放的那一勺豆瓣,是小孙女画蚂蚁时那一笔不乱的认真。这些事,没人教,没人说,可人人都懂——这才是活着的理。”

宫冷月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你变了。以前你说话,总带着师父的腔调,什么‘天罡地煞’‘五行逆转’。现在……倒像个教书先生了。”

“不是变了。”马飞飞望着江水,“是终于明白了。我以前以为,破邪镇、斩蛇影,靠的是罗盘、是符咒、是我这双手。”他摊开手掌,掌心纹路纵横,像一张未完成的命书,“可现在我知道,是王汉子喊出‘守护码头的船’,是瘸腿狗叼来门板,是小孙女画蚂蚁……是这些‘无用’的事,撑住了天地浩然正气。”

宫冷月看着他,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却不再有往日的锐利,反而透出一种沉静的温和。

“所以,”他缓缓道,“铁肩担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义,是千万人共同的义。”

宫冷月轻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肩上:“那……我这东瀛人,也算在‘千万人’里吗?”

马飞飞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江风拂过,茶碗里的热气早已散尽,可两人掌心相贴,却有暖意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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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妙手空空写心言

三日后,山城。

巷口锣鼓喧天,百姓们搭起长棚,摆上八仙桌,流水席从巷头排到巷尾,满汉全席的香气飘出半条街。几个老汉坐在台下嗑瓜子,笑呵呵地说:“马副站长回来了,得好好热闹一场!”

可马飞飞没回来。

他与宫冷月带着新招募的七位奇人异士,绕过喧闹的巷口,径直去了城南最破的棚户区。

那里屋漏墙塌,井水泛苦,孩子们蹲在泥地里玩石子,脸上带着菜色。

他们住进一间茅屋,屋顶用破油布遮着,夜里雨落,屋里就得摆七八个瓦盆接水。

“这地方……比山里还苦。”火判官秦霄贤扛着三十六节打狗棒,皱眉环顾四周,“马兄,咱们千里迢迢来,不是来受罪的吧?”

马飞飞正在教一个孩子写字,头也不抬:“受罪?咱们是来还债的。”

“还债?”秦霄贤一愣。

“百姓用命护我们破阵,我们却让他们继续住漏屋、喝苦水。”马飞飞笔尖一顿,在纸上写下“吃饭”二字,“这债,得还。”

水婆婆阿婻蹲在井边,将竹篓中的白蛇轻轻放入井中。蛇无眼,却缓缓游动,片刻后,她抬手示意:“井底有铁锈味,还有……腐木的气息。这井,连着地脉断层,水不能喝。”

“那就修。”马飞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