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2 / 2)

马飞飞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通知所有人,立马查所有水源!水井、蓄水池,一个都不能漏!”

查出来的结果,吓得人后背发凉:月牙岛的三口主要水井,两口已经变咸了——打上来的水浑浊发黄,喝一口能咸得皱眉,根本不能喝;剩下那口井,水位也在往下掉,半天才能打上来一桶水。

“日军不是随便抽水,”周身窿蹲在井边,看着井底的水纹,脸色沉得吓人,“他们是在故意毁岛屿的淡水透镜层!这是想断了咱的活路啊!”

傻少爷突然凑过来,手指点在地图上月牙岛和主岛之间的小礁岛,声音带着点急:“他们不止在一个地方抽!东边珊瑚湾、西边黑石滩...还有这儿,龟背礁!这是岛的心脏,所有淡水脉都在这儿交汇,他们肯定在这儿搞了鬼!”

马飞飞凑过去看地图——龟背礁就那么丁点儿大,连棵树都长不活,忍不住问:“龟背礁?这么小个地方,日军咋可能在这儿设点?”

“在水下!”傻少爷说得肯定,还指了指海边,“我早上看见海龟都不安分,浮在水面上吐泡泡,那泡泡里都带着铁锈味,指定是水下有机器!”

之前几次,傻少爷的“怪直觉”都准得很,马飞飞没再犹豫:“周身窿,赶紧组织侦察队,带好家伙,立马去龟背礁看看!让傻少爷也跟着,他能辨方向!”

侦察小队开着小船出发,傻少爷站在船头,风吹得他头发乱飞,却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海面,像是能看穿海水。越靠近龟背礁,海水颜色越怪:本该清亮的海水,变得浑浑浊浊,还泛着点铁锈色。

“停!把引擎关了!”傻少爷突然抬手,声音急促。周身窿立马示意士兵熄火,小船在海上飘着,连浪打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傻少爷弯腰把手伸进海里,闭着眼感受了一会儿,眉头皱了皱:“

一个士兵戴了潜水镜,“扑通”一声潜下去——没一会儿就冒出头,脸色都白了,扒着船沿喊:“队、队长!水下有管道!老大的金属管子,跟胳膊一样粗,通到海底深处,还在往上面抽水呢!”

再仔细查,才发现日军不光在龟背礁水下建了抽水站,还用管道把好几个岛的淡水层连起来——跟织网似的,大量抽水给他们的舰队用。

“这哪儿是军事行动,”回程路上,周身窿咬着牙说,“这是毁生态!他们是想把这些岛弄成不毛之地,让咱没法住人!”

傻少爷看着海面,声音轻轻的,却带着点难受:“红树林都在哭...我早上路过的时候,看见它们的根都发黑了,喝不到淡水,快枯死了。”

当天晚上,盟军指挥部的灯亮了一整晚——马飞飞、周身窿、林医生和几个军官围坐着,桌上摊着龟背礁的示意图,烟蒂扔了一地。傻少爷安安静静待在角落,手里玩着几片树叶,没说话,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地图。

“必须炸了这个水下泵站,不然再过几天,咱这儿的淡水就全完了!”马飞飞指着示意图上的红点,声音带着股狠劲,“但咋弄?咱没水下爆破的经验,连能潜水的家伙都少得很。”

林医生推了推眼镜,皱着眉说:“而且抽水量这么大,就算炸了龟背礁这个,其他地方的泵站还会抽——得同时毁了所有节点,不然没用。”

会议卡壳了,没人说话,只有屋外的风声呜呜响。就在这时,傻少爷突然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把手里的树叶往地图上一放,摆成了个奇怪的形状:“岛自己能好。”

大伙儿都愣了,齐刷刷看向他。傻少爷指着树叶摆的“脉路”,解释道:“淡水脉就像人的血管,要是在一个地方弄个大口子,所有的力气都会往那儿涌...其他地方的压力就小了,慢慢就能恢复过来。”

周身窿最先明白过来,眼睛一亮:“你是说,咱集中火力毁一个主要节点,就能让整个抽水系统出连锁反应,其他泵站也会跟着垮?”

傻少爷点头,拿起一片树叶,戳了个洞:“就像打鱼时戳破大网的一个洞,整张网都会松下来,再想捕鱼就难了。”

“但咋毁水下的东西?”马飞飞又问,“咱的人没法在水下待太久,更别说装炸药了。”

傻少爷眼里闪了下光,指着地图上龟背礁的位置:“不用人下去。让岛自己反抗。龟背礁了泵站——只要找到洞穴的关键支撑点炸了,整个结构会自己塌,比咱去水下装炸药管用多了。”

“但得知道支撑点的具体位置啊!不然瞎炸一通,没用还可能把自己陷进去。”通讯官皱着眉说。

傻少爷把手里的树叶重新摆了摆,对准了地图上的一个小圈:“海流会带路。明天就是月圆,月圆后第三天,潮水会退到一年最低——到时候礁石能露出一大半,洞穴的入口就会显出来,支撑点就在入口往里走三步的地方,我能找到。”

计划就这么定了。三天后的低潮期,行动开始了。

潮水退到最低时,龟背礁果然露出了平时看不见的部分——一块巨大的礁石远就能听见。

小队悄悄摸进洞穴,里面比想象中大多了——是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大空间,日军在这儿建了复杂的水泵,好几根管道通向不同方向,“哗啦啦”地往外面抽水。

傻少爷走在前面,伸手摸了摸洞壁,突然停下:“就是这儿。”他指了指洞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这是脉穴的核心,也是洞穴的支撑点——从这儿炸,整个系统都会垮,还不会塌了洞穴入口。”

士兵们刚要装炸药,傻少爷突然按住周身窿的手:“等哈!先让水回来。”

大伙儿都懵了,傻少爷解释道:“现在炸,海水会顺着裂缝灌进来,淹了淡水脉,到时候就算毁了泵站,淡水也回不来了。得先改改管道的流向,让淡水能流回岛里。”

他领着士兵找到几根主要的抽水管,用撬棍把管道口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洞穴外的淡水层。都弄好后,才点头说:“可以炸了。”

“轰隆!”一声闷响在水下炸开,接着是一连串的坍塌声——石头砸在管道上,“哐当”响个不停。让人意外的是,没多少海水涌进来,反而有股清水从裂缝里冒出来,顺着改好的管道,“哗啦啦”流回了海里。

“淡水脉自己合上了!”傻少爷脸上露出点笑,伸手接了点清水,尝了尝,“是甜的。岛在自己好起来。”

当晚,马飞飞特意来找傻少爷,发现他正坐在海边,手掌平放在沙地上。

“你在做什么?”马飞飞问。

“听岛的心跳,”傻少爷轻声回答,“它变得强健了。”

马飞飞在傻少爷身边坐下:“今天你救了这些岛屿,傻少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傻少爷沉默许久,才缓缓道:“老爹教过我。他说,岛不是死的,是活的。它会呼吸,会流血,会哭泣。只是大多数人不再倾听。”

他抓起一把沙子,让它们从指间流下:“土地记得所有事。记得每滴雨水,每片落叶,每个人的脚步。只要你愿意听,它会告诉你所有秘密。”

马飞飞凝视着这个曾被称为“傻少爷”的年轻人,忽然明白他根本不是傻,而是以另一种方式聪明着——一种古老而深远的智慧。

“日军不会罢休,”马飞飞最终说,“他们还会想别的办法。”

傻少爷点头,目光望向黑暗的海平面:“更大的风暴要来了。我听到远方铁鲸鱼的呼吸声。”

“铁鲸鱼?”

“那些大船...比以往更多的大船...正在靠近。”

海风忽然变得冷冽,浪涛声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远方的黑暗中,似乎真有看不见的威胁正在逼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