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窿常来教他认字读书：“少爷，这个是‘海’，这个是‘鹰’——你老汉一直觉得自己是海鹰。”
少爷跟着念：“海……鹰……”
“对！海鹰要飞得高，就得看清整个大海，不能只守到一个岛。”周身窿耐心教他，“日本为啥子凶？因为他们看清了世界的大势。我们要打赢他们，也得看清大势。”
少爷似懂非懂，却每天学得认真，尤其喜欢看地图，常对着太平洋地图发呆，手指在木耳群岛的位置划来划去。
转机出在二战那年初二（2月）。远征军要搞突袭，打日军的通讯站，需要个熟悉主岛地形的人带路。原定向导头天晚上遭日军巡逻队打伤了，没法去。
“我切。”少爷突然开口。营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他头一回主动请命。
马飞飞皱起眉头：“少爷，这不是耍的，要出人命！”
少爷不说话，拿起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主岛的路线，连几条没几个人晓得的小道都标得清清楚楚。
周身窿惊讶：“你咋个晓得这些？”
“老爹……以前带我走过。”少爷眼神少见地清明了一瞬，“他说……酋长要认得到岛上的每块石头。”
那天晚上，少爷带一队侦察兵潜进主岛。他动作灵得吓人，完全没了平时的笨拙。绕日军哨卡时，一个新兵不小心踩响了碎石，日军哨兵立马警觉起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少爷突然学起海鸟叫，学得跟真的一样——这是他老爹当年教他的联络信号。日军以为真的是海鸟，就放松了警惕。
突袭搞得很成功。回来的路上，周身窿忍不住问：“少爷，你其实不憨，对不对？”
少爷望着刚破晓的海面，轻声说：“以前……怕老爹。他太凶了，像鹰。我只能当只小雀，把翅膀藏到起。”
黎明的光洒到他脸上，周身窿突然发现——这个一直被当成憨儿的少年，眼神又清又利，活脱脱是只雏鹰。
“我看到了。”少爷突然说。
“看到啥子了？”
“更大的鹰。”少爷指向海天交界的地方，“来了。”
远处，三艘挂着青天白日旗的军舰正破开浪头过来——远征军的主力终于到了。
朝阳完全跳出海面，照亮少爷年轻却坚定的脸。他握紧那块酋长木牌，轻声跟自己说：“老爹，我不是雀……是鹰。木耳群岛的鹰。”
海风呼呼地吹，像极了老酋长的回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