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小伤！”林晚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责备。她想起背包里还有之前没用完的干净纱布和消毒药水，“你坐下，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沈砚拒绝，目光扫过周围漆黑的林子，“这里不能待了，他们很快会发现人没回去。必须立刻转移。”
“处理伤口用不了几分钟！”林晚难得地坚持，甚至带上了一点命令的口吻，仰头直视着他，“你这样怎么赶路？如果感染或者失血过多，会更麻烦！”
她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执拗，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沈砚看着她，沉默地与她对视了几秒。那双总是冷静甚至冰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融化。他终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般，就地坐了下来，将受伤的手臂伸到她面前。
“快点。”他说。
林晚立刻蹲下身，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小心翼翼地卷起他被划破的袖子。伤口不算深，但很长，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她的心狠狠一抽，鼻子有些发酸，但手上动作却异常稳定。她用消毒药水仔细清洗伤口，动作轻柔而迅速，然后撒上止血药粉，用纱布一圈圈缠绕包扎。
整个过程，沈砚一声未吭，甚至连肌肉都没有抽搐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她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灼热而专注，让她的指尖都有些发烫。
石头在一旁警戒着，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是感慨又是焦急。他催促道：“林老师，好了没？咱们真得走了！”
“马上就好。”林晚利落地打好最后一个结，抬起头，正好撞进沈砚深邃的眼眸里。距离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映着的、小小的自己。
“好了。”她轻声说，声音有些不稳。
沈砚收回手臂，活动了一下，纱布包裹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站起身，看着林晚，忽然伸出手，不是拉她，而是极其快速地、用指腹擦过她刚才因为紧张而不小心蹭到脸颊的一点血渍。
他的指尖温热粗糙，触碰一瞬即逝。
“脏了。”他解释了一句，语气听不出情绪，随即转身，开始迅速收拾必要的装备，“走！”
林晚愣在原地，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瞬间烧了起来。她慌忙用手背擦了擦脸，心跳失序。
没有时间回味这短暂的触碰。在沈砚的指挥下，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最重要的物资，舍弃了帐篷和一些不必要的负重，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而致命交锋的临时营地，迅速隐没在更加浓密黑暗的山林之中。
身后，是未知的追兵和危险。
身前，是茫茫的黑暗和未卜的前路。
但这一次，紧握着手中仅存的武器，感受着身边人沉稳的气息和手臂上刚刚由她亲手包扎好的伤口传来的存在感，林晚心中的恐惧，似乎被一种更为坚定的东西取代了。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们必须一起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