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丛深处,河水冰冷,林晚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紧紧抱着沈砚的腰,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劫后余生的恐惧和看到他安然归来的巨大庆幸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尽力气感受他胸膛下真实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
沈砚没有催促,只是沉默而坚定地回抱着她,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另一只手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他能感觉到她单薄衣衫下传递过来的惊悸,也能感觉到她眼泪的湿热透过湿冷的作战服,烙印在他皮肤上。一种陌生的、酸涩而柔软的情绪在他心口蔓延开,让他环抱她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林晚的颤抖才渐渐平复。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退开一点,但手仍抓着他腰侧的衣服,仰起脸,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你……你没受伤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眼神里是未散的后怕和全然的关切。
沈砚低头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他抬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和河水。“他们追踪技巧不错,但地形我熟。”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晚能想象到其中的凶险。一个人引开至少两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追踪者,在复杂的河谷地形中周旋……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是我拖累你了……”如果不是她脚踝受伤,行动不便,他或许不必采用如此冒险的方式。
沈砚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他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目光深邃而严肃:“没有拖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保护你,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责任。”
他不再仅仅视她为需要保护的对象,更是他心甘情愿背负的“责任”,是他黑暗世界里不容有失的光。
林晚看着他眼中那份郑重的承诺,心底最后一丝不安和自责也消散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头重新靠回他肩膀,小声说:“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暂时。”沈砚揽着她的肩,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芦苇丛外的动静,“他们失去了我的踪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搜索到下游这么远。但这里不能久留,湿气太重,你的脚伤不能一直泡在水里。”
他扶着林晚,让她在芦苇丛中一块稍微干燥些的土埂上坐下,然后再次检查了她的脚踝。伤口被河水浸泡后,边缘有些发白,红肿似乎没有加剧,但情况并不乐观。
“必须尽快找到干燥的地方处理。”沈砚沉声道,眼神里掠过一丝担忧。他看了看逐渐西斜的日头,“天黑前,我们要离开河谷,找到高处过夜。”
他拿出最后一点干净的纱布,小心地帮她重新包扎好,动作一如既往地轻柔专注。
包扎完毕,沈砚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还能走吗?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林晚看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能。”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决心。她知道,此刻的坚强,就是对他最好的支持。
沈砚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拨开茂密的芦苇,辨认了一下方向。“跟我来。”
他没有再选择容易暴露的河滩,而是带着林晚,沿着芦苇丛的边缘,在齐膝的河水和泥泞中艰难跋涉,朝着河谷一侧地势较高的林地走去。这条路更加难行,但隐蔽性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