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匕首在积水中反复冲洗,又用蘸湿的布条擦拭干净。然后,她跪坐在沈砚面前,深吸一口气,用颤抖却坚定的声音对着昏迷的他低语,仿佛在给他打气,也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沈砚……你忍一忍……必须把坏掉的东西弄出来……不然你会死的……”
她不知道他能否听见。
她先用湿布尽量清理了伤口周围,然后,拿起那把冰冷的匕首,咬紧下唇,将刀尖对准了伤口边缘一处明显发黑坏死的组织……
刀尖刺入腐肉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几乎在同时,沈砚的身体猛地一颤,即使是在深度昏迷中,那刻入骨髓的剧痛也让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嘶吼!他无意识地挣扎起来,右手胡乱地挥舞!
“按住他!沈砚!坚持住!”林晚带着哭腔喊道,一边用左手死死压住他乱动的右臂和身体,一边右手稳住匕首,强迫自己冷静、精准地,一点点剜去那些发黑、溃烂的组织。脓血顺着伤口流出,腥臭扑鼻。
这个过程短暂却如同酷刑。对沈砚是,对林晚更是。她的眼泪混合着汗水不断滴落,手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和偏差。每一下,都像是在切割她自己的心。
当最后一点明显坏死的组织被清除,流出相对新鲜的血液时,林晚几乎虚脱。她迅速用干净的湿布(已经找不到更干净的东西了)擦拭伤口,然后将医疗包里最后那点消炎药膏全部挤上去,用最后一块相对干净的无菌纱布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沈砚身边,看着他被剧痛折磨后更加惨白的脸和微弱起伏的胸膛,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她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和使用匕首而不住颤抖,上面沾满了他的血和脓液。
桥洞里异常安静,只有沈砚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和洞外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响。
林晚靠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疲惫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他们拿到了U盘,却陷入了更深的危机;他们逃出了化工厂,沈砚却命悬一线。前路在哪里?希望在哪里?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沈砚冰凉的手,将脸颊贴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沈砚……你别死……求你……”她低声啜泣着,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祈求。
就在这时,她一直紧攥在另一只手里的那个金属盒,似乎……又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伴随着一丝几乎无法感知的、转瞬即逝的温热?
林晚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金属盒。它静静地躺在她手心,没有任何光,也没有再震动,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是错觉吗?还是……它在回应着什么?
她抬起头,望向桥洞外灰蒙蒙的天空,眼中充满了迷茫,以及一丝被这接连不断的异常所点燃的、微弱却顽固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