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落在她的手背上，带着点温热的气息，混着淡淡的雪松味，让她的耳尖瞬间发烫：“你不是想查清楚你父亲的事吗？不是想知道走私船的真相，想抓住‘夜鹰’吗？那就先把我救下来——我们还得一起去画室找账本关键页，一起去码头蹲走私船，一起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抬手用手背抹掉脸上的眼泪，动作有些粗鲁，却把大部分泪水都擦掉了。她弯腰捡起掉在桌角的钳子，指尖的血让金属柄变得有些滑，她特意用袖口蹭了蹭，才重新握紧。应急灯的光重新聚焦在伤口上，她盯着那处凸起的轮廓，能清晰看到子弹嵌在肩胛骨缝隙里，边缘的皮肉已经有些发紫，显然是压迫到了血管。
“你忍着点。”她的声音还带着刚压下去的颤音，却异常坚定，指尖调整着钳子的角度，让钳尖对准子弹的边缘，“我……我会慢一点。”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左手紧紧抓住身下的黑色外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外套的布料都被捏出深深的褶。他的目光落在林知夏的脸上，没有丝毫躲闪，反而带着点信任的专注，像是在告诉她“我相信你”。
林知夏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却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份信任。她深吸一口气，手腕微微用力，将钳子的尖慢慢探进伤口边缘的皮肉里。刚碰到子弹，顾沉舟的身体就猛地一颤，呼吸瞬间变重，额头上的冷汗掉得更凶，砸在膝盖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他没喊疼，只是把嘴唇咬得更紧，连唇瓣都泛了白，甚至渗出了点血珠。
“对……对不起。”林知夏的手又抖了一下，想停下来，却被顾沉舟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动作很轻，却带着点鼓励的意味。
她咬着牙，继续调整钳子的角度，让钳尖牢牢夹住子弹的边缘。金属碰到子弹的瞬间，发出“咔嗒”的轻响，在雨声里格外清晰。她深吸一口气，手腕猛地用力，将子弹往外拔——顾沉舟的身体瞬间绷紧，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左手攥着外套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布料撕烂。
“快……快了。”林知夏的声音发颤，却不敢停下，继续用力往外拔。子弹慢慢从皮肉里出来，带着点血丝，终于“叮”的一声落在金属托盘里，发出清脆的响。
顾沉舟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靠在墙上，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露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笑。“好……好了。”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点轻松的意味。
林知夏手里的钳子“当”地掉在桌上，她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顾沉舟的脖子，眼泪又一次掉下来，这次却全是庆幸和后怕。她的脸贴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血味，还有熟悉的雪松味，混在一起，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你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攥着他的衬衫，“我还以为……还以为我拔不出来。”
顾沉舟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孩子：“我知道你可以的。”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带着点不稳的热，“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要勇敢得多。”
雨还在砸着铁皮顶，却好像没那么刺耳了。林知夏靠在顾沉舟的怀里，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不管前面还有多少危险，不管走私案的真相有多复杂，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她抬起头，看着顾沉舟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舟’是个靠谱的孩子，以后知夏就拜托他了”。原来父亲早就把她托付给了他，原来他们的相遇，从来都不是巧合。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依赖的意味。
顾沉舟的指尖轻轻擦过她脸颊残留的血痕，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那个冷硬的他：“等雨小一点，我们就去画室。老陈已经去那边探过路了，安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的子弹壳上，“找到账本关键页，我们就能知道‘夜鹰’的真实身份，就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林知夏点点头，重新靠回他的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包扎好的伤口（刚才她已经用急救包的纱布简单处理过），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你好好休息，我帮你看着外面。”
顾沉舟没反对，只是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应急灯的光渐渐暗了下来，雨势也小了些，小屋里的空气不再那么压抑，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还有窗外渐渐变缓的雨声，像在为他们的劫后余生，奏起一首温柔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