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清晰的心跳透过睡衣传过来,强劲却带着点不稳,像被打乱了节奏的鼓点,烫得她指尖发麻。那心跳很有力,却偶尔会漏半拍,尤其是在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他胸口时,会突然加快,带着点慌乱的震颤。顾沉舟的呼吸喷在她的手背上,带着点温热的痒,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再查下去,你会恨我。”
林知夏的指尖僵住了,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还有心跳的变化——每次提到“恨”字,心跳都会猛地一沉,然后更快地跳动,像在害怕什么。她看着顾沉舟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因为长期没休息好而泛青的眼下,突然想起昨晚她端牛奶进书房时,他对着旧照片发呆的背影,肩膀绷得笔直,烟蒂在指尖燃到尽头,烫到手指都没察觉;想起他每次护着她时,后背紧绷的弧度,像在替她挡住所有危险。
这只攥着她手腕的手,曾经替她挡过蒙面人的刀,刀刃擦过时他连眉头都没皱;曾经替她夺过带药的香槟,仰头灌下时没有丝毫犹豫;曾经在她摔倒时,第一时间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稳得让她安心。可现在,这只手却在微微发颤,连指尖都在无意识地收紧,像是在害怕她的答案,害怕她真的会转身离开。
“为什么?”林知夏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胸口,感受着心跳的每一次搏动,“如果是真相,我为什么会恨你?爸临终前让我找你,他肯定相信你,我也想相信你……”
顾沉舟却突然别开了脸,避开她的目光,攥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了些,直到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湿,连指缝里都渗出了热汗。床头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见他耳尖泛着一点淡红——不是羞赧的粉,是隐忍到极致的红,像憋了很久的情绪,终于要藏不住了。他的喉结又滚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有些真相,比谎言更伤人。你父亲用命护着的东西,是想让你安稳过日子,我不能让你亲手毁了——也不能让你因为我,恨上他拼了命护着的一切。”
林知夏的指尖还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跳的变化:听到“父亲用命护着”时,心跳猛地一滞;说到“不能让你毁了”时,又加快了半拍,带着点慌乱的震颤。她突然不敢再问下去,也不敢再动,只能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掌心的汗湿和他胸口的温度混在一起,像两股缠绕的暖流,裹着彼此的情绪。
暖黄的灯光里,两人的呼吸渐渐交叠,顾沉舟的呼吸带着淡淡的烟味,林知夏的呼吸还带着未平复的急促,在狭小的空间里漫开。顾沉舟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慢慢松了些,却没松开,只是轻轻摩挲着她的腕内侧,那里有她小时候被弟弟推下楼梯留下的浅疤,他的指腹蹭过疤痕时,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别再查袖口的痕迹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哑,却多了点恳求的意味,“也别再找父亲的旧案线索,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一切。现在……就当是为了我,好好活着,好不好?”
林知夏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指尖在他胸口轻轻点了点,像是在回应他的请求。她能感觉到顾沉舟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些,后背的紧绷渐渐消散,连眉头都舒展了些,只是攥着她手腕的手,依旧没松开,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在夜色里。
床头灯的光晕里,顾沉舟的眼睫又开始轻轻颤动,这次不是梦里的挣扎,是放松后的平和。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只是偶尔会因为她指尖的轻蹭,心跳快上半拍,然后又慢慢平复。林知夏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慢慢淡去,看着他终于卸下防备的侧脸,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个清晰的念头:或许顾沉舟的隐瞒,从来都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在用他的方式,替父亲守护着她,守护着那个还不能说出口的真相。
她轻轻抽出被攥得有点发麻的手腕,没惊动他,只是重新拿起那条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肩头,把他露在外面的袖口也裹了进去——那片暗红污渍被藏在毯下,像个暂时被封存的秘密。然后她坐在床沿,继续看着他的睡颜,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汗湿和胸口的温度,暖得让她心里发颤。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偶尔有晚风拂过窗帘,带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顾沉舟在梦里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什么,然后往被子里缩了缩,无意识地朝着她的方向靠了靠,肩膀轻轻蹭到她的膝盖。林知夏的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他的发顶,替他拂开挡在额前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一场易碎的梦。
她知道,有些真相或许还需要时间等待,但此刻,她愿意相信这个总在危险时护着她、在深夜里攥着她手腕不肯松开的男人——他的隐瞒里,藏着比谎言更重的温柔,藏着父亲用命守护的、关于“安稳”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