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啼哭刺破死寂,却带着种陌生的嘶哑,像生锈的铁器在摩擦,绝不是她腹中那个微弱的心跳声。林知夏猛地抬头,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见女人抱着个血糊糊的婴儿,正低头在它耳边说着什么。
那婴儿的眼睛是睁开的,黑得像两口深井,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喜欢你的弟弟吗?”女人转过身,月光照亮她半边脸,眉骨处的疤痕像条蜈蚣——是沈清媛!那个自称是她小姨的女人,那个在屠宰场救过她的女人!
“你……”林知夏的声音发飘,小腹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你不是沈清媛……你是沈清如!”
沈清如笑了,笑声在黑暗中荡开,带着种诡异的回响。“答对了,我的好侄女。”她低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那里有块淡红色的印记,像朵没开的梅花,“这是糖糖的心脏培育出的新生命,也是……顾家诅咒的解药。”
林知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那个婴儿,看着它额头上的梅花胎记,突然明白了——苏瑶说的是真的,她肚子里的不是她的孩子,是顾家的胚胎,是用糖糖的心脏细胞培育出来的怪物!
“你疯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汹涌而出,“他是个人!不是解药!”
“人?”沈清如嗤笑,她突然将婴儿举到林知夏面前,小家伙的眼睛眨了眨,嘴角竟咧开个诡异的笑,“他是用你弟弟的心脏碎片养大的,他的每一滴血里,都住着糖糖的灵魂。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小腹的疼痛再次袭来,林知夏疼得蜷缩起来,视线开始模糊。她看着沈清如抱着婴儿走向门口,看着她们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物的形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们带走这个孩子,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
“放下他!”林知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了一只手的皮带。她抓起旁边的手术刀,朝着沈清如的背影扔过去。
刀“哐当”掉在地上,沈清如却停下了脚步。她缓缓转过身,怀里的婴儿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婴儿的尖利。“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沈清如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像两盏鬼火,“顾沉舟快死了,你的心脏很快也会属于我,我们沈家的诅咒……终于要结束了。”
产房的门被推开,冷风灌进来,带着股熟悉的檀香——是沈清如常用的那款线香。林知夏看着她们消失在黑暗中,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远,小腹的疼痛和心里的绝望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林知夏在一阵轻柔的摇晃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小腹缠着厚厚的纱布,疼得她不敢动。顾沉舟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得像纸,手腕的纱布换了新的,却依旧能看见渗出来的血。
“你醒了。”他的声音沙哑,伸手想摸她的脸,却又在中途停住,“感觉怎么样?”
林知夏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下来:“孩子……我们的孩子……”
顾沉舟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紧:“知夏,对不起,我们没能保住他。医生说……是宫外孕,大出血。”
林知夏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宫外孕?沈清如骗了她?还是说……那个婴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张特助呢?”她突然想起顾沉舟的话,“他不是守在产房外吗?”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病房的门被推开,张特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愧疚:“林小姐,对不起,我……我被人打晕了,醒来时就在楼梯间。”
林知夏看着他们,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一切太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局,沈清如带走了那个诡异的婴儿,顾沉舟的排斥反应突然加剧,而她的孩子……到底是真的没了,还是被沈清如带走了?
“沉舟,”她的声音发颤,抓住他的手,“帮我查,查沈清如的下落,查那个婴儿的去向,还有……查三十年前,我妈在这家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沉舟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知夏,你放心,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她伤害你。”
林知夏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她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沈清如就像个幽灵,躲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等待着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顾沉舟,有张特助,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真相,她一定会查清楚所有的一切,为了糖糖,为了她未出世的孩子,也为了自己。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病房里投下块温暖的光斑。林知夏看着顾沉舟苍白却坚定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安心。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们都会一起面对,直到将所有的阴谋和诅咒都彻底打破。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废弃的实验室里,沈清如正抱着那个婴儿,站在巨大的培养皿前。培养皿里泡着颗心脏,上面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子,在营养液里轻轻跳动。
“糖糖,”她低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眼神里充满了痴迷,“很快,你就能回到姐姐身边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婴儿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再次咧开那个诡异的笑。实验室的屏幕上,顾沉舟的心率曲线正在一点点变得平缓,像条即将静止的河流。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林知夏和顾沉舟,还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比顾家诅咒更加可怕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