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房的夜灯泛着暖黄的光,顾沉舟举着奶瓶的手在微微发抖。小家伙刚喝完一百二十毫升奶粉,嘴角还挂着奶渍,闭着眼睛哼唧,小拳头却攥得紧紧的,像在控诉刚换尿布时的“暴力对待”。
“祖宗,轻点折腾你爹成吗?”他压低声音哄着,指尖小心翼翼地擦过孩子柔软的脸颊。小家伙突然咧嘴哭起来,哭声像小钢炮似的炸开,惊得他手忙脚乱,差点把空奶瓶摔在地毯上。
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林知夏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月子服的领口松垮着,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我来吧。”她的声音还带着产后的沙哑,刚走两步就被顾沉舟厉声制止:“回床上躺着!医生说了要静养!”
“可你都熬了三个通宵了。”林知夏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和眼底蔓延的红血丝,心口像被棉花堵住似的发闷。这半个月来,顾沉舟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把月嫂能做的活全揽在自己身上,夜里孩子一哭就像弹簧似的弹起来,生怕吵醒她。
顾沉舟把孩子哄睡着,轻手轻脚地放进婴儿床。他转身抱住林知夏,下巴搁在她发顶,身上的奶粉味混着淡淡的汗味扑面而来。“没事,我年轻力壮。”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却故意说得轻快,“你看,小家伙今天肯喝奶粉了,是不是进步很大?”
林知夏的指尖划过他眼角的细纹——这是以前在谈判桌上连续熬三天都不会有的痕迹。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喉结,声音发颤:“顾沉舟,让月嫂晚上过来睡吧,你这样会垮掉的。”
“不行。”顾沉舟立刻摇头,手指穿过她的发间轻轻按摩,“月嫂打呼,会吵到你休息。再说……”他低头看了眼婴儿床里的小家伙,眼底软得像融化的蜜糖,“这是我们的宝宝,我想亲自照顾。”
凌晨五点,顾沉舟顶着鸡窝头冲进厨房热奶。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他手忙脚乱地拿出奶瓶,却被烫得指尖发红。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五次被烫到,虎口处还留着前几天的燎泡。
“笨蛋。”林知夏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从他手里抢过奶瓶放在冷水里降温。她的动作熟练了许多,指尖轻捏奶嘴试温的样子,像极了他小时候看母亲照顾妹妹的模样。
顾沉舟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脸颊贴在她产后依旧微丰的小腹上。“知夏,”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以前觉得签十个亿的合同最难,现在才知道,让这小祖宗乖乖喝奶更难。”
林知夏被他逗笑,转身时撞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昨天他闹到四点,你早上七点还要去公司开会。”她的指尖抚过他眼下的乌青,“要不今天请个假吧?”
“不行。”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按在唇边轻吻,“那个海外项目必须我亲自盯着,早点忙完才能早点回来陪你们。”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便签,“这是我查的辅食食谱,等你出了月子,我们一起给宝宝做南瓜泥好不好?”
便签上的字迹犹如被狂风摧残过的小草一般,东倒西歪、杂乱无章,仿佛是由一个完全不懂得书写规范的人胡乱涂鸦而成。然而,尽管这些字迹如此潦草,却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书写者在书写时的那份认真和专注。
林知夏凝视着这张便签,眼眶突然一阵发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感动,猛地将脸埋进顾沉舟的怀中,轻声说道:“顾沉舟,谢谢你。”
顾沉舟似乎有些惊讶于她的反应,但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回应道:“谢什么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林知夏抬起头,目光与顾沉舟交汇,眼中的泪花在他的注视下愈发晶莹剔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感激。”
顾沉舟微微一笑,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说道:“你替我生宝宝才是最辛苦的呢。”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林知夏的疼惜和爱意。
林知夏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顾沉舟一直都很关心她,尤其是在她怀孕期间,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顾沉舟看着她的笑容,心中也充满了喜悦。他顿了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对林知夏说:“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去拍全家福吧。”
林知夏的眼睛一亮,她一直都很期待能和顾沉舟以及宝宝一起拍一张全家福,记录下这个幸福的时刻。她连忙点头,说道:“好啊,我早就想拍了。”
顾沉舟笑了笑,接着说:“我们要穿你喜欢的亲子装,小熊图案的那种。”他记得林知夏曾经说过她很喜欢小熊图案的衣服,所以特意提出了这个建议。
林知夏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最喜欢小熊图案了!”她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到他们一家三口穿着可爱的小熊亲子装,在镜头前幸福地微笑的样子。
月嫂来的时候,正撞见顾沉舟趴在婴儿床边打盹。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他,小手还抓着他垂下来的领带玩得不亦乐乎。林知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想把领带抽出来,就被顾沉舟猛地抓住手腕。
“别碰他。”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睡梦中,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宝宝身上时,却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温柔和宠溺,仿佛宝宝是他世界里最珍贵的宝贝。他轻轻地抚摸着宝宝的小手,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轻声说道:“宝宝在跟我玩呢。”
一旁的月嫂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她摇摇头,感叹道:“顾总这是把工作上的警惕性全用在孩子身上了啊。”月嫂端来月子餐,放在林知夏面前,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忍不住又补充道,“昨晚后半夜,顾总抱着宝宝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整整走了两个钟头呢。他说怕吵醒你,连灯都不敢开。”
林知夏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揪住一般,一阵刺痛袭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客厅沙发上搭着的那条薄毯上,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奶渍,那是顾沉舟凌晨时分累极了,靠在沙发上小憩时留下的痕迹。
林知夏仿佛能看到当时的场景,顾沉舟一脸疲惫,双眼紧闭,身体微微倾斜着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那条薄毯,而薄毯上的奶渍则是他们可爱的孩子不小心留下的。
正当林知夏沉浸在回忆中时,顾沉舟开完会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玩具箱,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将遥控飞机、积木城堡等各种玩具一股脑儿地倒在地毯上,五颜六色的玩具瞬间铺满了整个客厅。
然而,小家伙对这些玩具似乎并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顾沉舟的皮鞋吸引住了。只见小家伙迅速爬到顾沉舟脚边,一把抓住他的皮鞋,然后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一样,开心地啃了起来,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看来你买的这些,还不如你的臭鞋有吸引力。”林知夏靠在沙发上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把鞋从孩子嘴里抢出来,自己却被啃了口手指。
“嘶——”顾沉舟倒吸一口凉气,却笑得像个傻子,“我儿子真有眼光,这是限量版手工鞋。”他突然单膝跪地,举着被啃过的手指凑到林知夏面前,“老婆,你看,他跟我互动了!”
林知夏笑着拍开他的手,却在他转身去洗手时,看见他扶着墙轻轻揉了揉腰。她想起怀孕时医生说他腰肌劳损,这半个月弯腰换尿布、抱孩子,肯定早就疼得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