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茶铺柜台拿那片夹在笔记本里的茶叶。叶脉上的纹路比昨天更清晰,末端的微光像是被晨露洗过一遍。她把茶叶轻轻放进木盒,转身去了后院。
天阴着,风里带着湿气。她刚烧上水,小林和陈阳就到了。裴砚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捆油纸。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下雨。”小林一边打开摄像机一边说。
“第一批包装运来的时候受潮了。”陈阳皱眉,“外层纸软了,不能用。”
沈知意没说话,走到桂花树下的石桌前坐下。她翻开木箱,昨夜写完的手稿还摊在那里。墨迹干透,字句安静。她伸手摸了摸纸面,又看了眼盒中的茶叶。
“按原计划发售。”她说。
三人抬头看她。
“纹路是真的。”她把木盒推过去,“这不是试饮,是开始。”
小林蹲下身仔细看茶叶,陈阳立刻掏出手机联系物流补货。裴砚解开油纸包,取出一叠新纸:“我带了备用的,书坊的人正在外面搭棚子,不怕雨。”
“你负责拍摄。”沈知意对小林说,“只录声音,不拍脸。”
“明白。”小林点头,“真实最重要。”
“陈阳管线上系统,别让订单卡住。”
“已经在后台设了分流机制。”陈阳回,“还能实时更新库存。”
裴砚将重新包好的茶叶一包包码进竹筐:“防雨棚搭好就能开台,位置就在书坊门口,离这儿十分钟路。”
沈知意起身:“我去准备茶具。”
九点整,茶台摆好。第一位客人是个老农,穿着旧布鞋,手上有茧。他接过茶杯没说话,低头闻了闻,慢慢喝了一口。
全场安静。
他站着不动,眼睛闭上。过了很久才开口:“这味道……像我女儿出嫁那年晒的桑饼。”
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清了。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喝了之后忽然停下动作。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贴在胸口,呼吸变慢。再睁眼时眼角有湿痕。
“我想起我妈熬药的那个冬天。”她说完就走了,没留下名字。
小林悄悄按下录制键。镜头对着地面,只收声音。老人的脚步声,女人离去时衣角擦过椅子的声音,孩子小声问妈妈“茶苦吗”的声音,全都录了下来。
第三位客人是镇上小学的老师。她喝完后笑了:“这茶里有阳光的味道。”
没人追问她什么意思。
越来越多的人来了。有人带来自家晒干的草本问是不是用了同样的方法,有人专门从隔壁村骑车过来,就为喝一口试试。茶汤颜色清亮,入口柔和,尾韵带着一丝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