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指着远处的汾河桥方向,声音提高了几分,几乎是吼出来的:“只要咱们截下粮银,每人赏银二十两!土匪弟兄们分四成!谁能拿下马万年,赏一万两白银,升千户,再给百亩良田!咱们九千人,他马万年只有四千骑兵,还带着运粮队,投鼠忌器!今日定要让他有来无回,把咱们的家底抢回来!”
“抢回来!杀马万年!”校场上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声音震得头顶的树叶都在颤。众人摩拳擦掌,眼里都透着贪婪的光——七千万两家底,就算是分一杯羹,也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王怀安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出发!去汾河桥设伏!弓手在前,刀兵居中,土匪断后,务必把汾河桥堵死!”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汾河桥而去,旗帜招展,尘土飞扬,九千多人的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在颤。王怀安骑着一匹肥马走在中间,张虎、李黑虎等人护在两侧,他看着身边密密麻麻的人影,心里盘算着:马万年就算是三头六臂,四千骑兵对着九千多人,还有两千弓手压阵,总不至于真能以一敌二还占上风吧?这七千万两,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运去太原。
与此同时,汾河桥另一侧的官道上,马万年正勒马立在队伍最前。他一身银甲映着晨光,甲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手中丈二长枪斜指地面,枪尖亮得晃眼。身后的运粮队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近万百姓推着牛车、赶着马车,车斗里堆着鼓鼓囊囊的粮袋,码着盖着朱红封条的银箱,车辕上的红布条在风里飘得张扬,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气息。
五百白杆兵分成两队,沿着队伍两侧骑行,长枪如林,枪尖统一朝向前方;岳山、岳河各领一千七百五十游奕骑,分别守在队伍首尾,甲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这些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马刀斜挎在腰间,马鞍旁挂着箭囊,哪怕是走在平缓的官道上,也保持着随时作战的姿态,马蹄踩在路面上,节奏整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将军,前面就是汾河桥了,过了桥就是汾州府地界。”锦衣卫校尉周冲打马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探报说王怀安在汾州府经营多年,跟卫所、各县还有周边山寨都有勾结,这次截粮肯定下了血本,人数怕是不少。”
马万年点点头,目光扫过队伍两侧的骑兵,又望向运粮队里的百姓——有扛着锄头的汉子,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他们脸上虽有疲惫,却透着一股期待。他沉声道:“让白杆兵和游奕骑都打起精神,弓上弦,刀出鞘。告诉百姓们,过了桥就歇息半个时辰,烧点热水,喂喂牲口,咱们也趁这功夫整肃队形,检查兵器和粮车封条。”
“得令!”周冲领命,转身去传令。
队伍缓缓前进,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混着百姓们的谈笑声,顺着官道往前蔓延。没过多久,汾河桥就出现在眼前——青石砌的桥面,宽足有三丈,桥栏杆上刻着模糊的花纹,桥下汾水滔滔,泛着浑浊的黄浪,桥那头的官道隐在树林里,晨雾还没散尽,像一层薄纱罩在上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马万年勒住马缰,示意队伍停下,对身旁的周冲道:“你带五个弟兄,先去桥那头探探情况,别惊动对方,若有埋伏,看清人数和阵型,立刻回报。”
周冲应了声,带着五个锦衣卫翻身下马,猫着腰往桥那头摸去。马万年则翻身跳下青骢马,走到运粮队中间,百姓们见他过来,纷纷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敬畏。一个推着牛车的老汉颤巍巍地问道:“马将军,这桥那头……真能歇会儿不?俺家老牛都快拉不动了。”
马万年拍了拍老汉的肩膀,声音温和:“大爷放心,肯定能歇。您家老牛要是累了,先让它靠边啃点草,过了桥,咱们给它喂点好料。”
话音刚落,周冲就从桥那头跑了回来,脸色凝重得像块铁:“将军!有埋伏!桥那头的树林里、山坡后全是人,至少九千多!前排是弓手,中间是县兵和卫所兵,后面还有不少土匪,把桥那头的官道堵得严严实实!”
马万年眼神一凛,快步回到队伍前,翻身上马,长枪一挺,高声道:“所有人听着!桥那头有埋伏,是王怀安的人,九千人!白杆兵列前阵,组成枪墙;游奕骑分守两翼,护住百姓和粮车!今日这汾河桥,咱们必须冲过去——桥的那头是太原,是圣上,是咱们给山西百姓兑现承诺的地方,绝不能退!”
“不退!不退!”骑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汾水都似在激荡。马万年望着桥那头隐约晃动的人影,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一场四千对九千的恶战,眼看就要在这汾水桥头,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