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邵明珠陷入沉思,张白鹿继续倾诉,语气变得深情而坚定:
“是的,我承认,我欣赏李军长,崇拜他,甚至……我爱他!但我的爱,和田雨不一样!”
“我爱他的全部!爱他的英雄气概,也爱他那些在别人看来是‘毛病’的真性情!他骂娘,我觉得那是率真!他随意,我觉得那是洒脱!他没那么多文人矫情,我觉得他朴实可爱!正是这些‘不完美’,才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顶天立地的汉子!而不是一个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冰冷的英雄雕像!”
“在我看来,李云龙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他的真实和不完美!这些,在田雨眼里是缺点,在我张白鹿眼里,却是他最宝贵、最可爱的地方!”
邵明珠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得不承认,张白鹿的话,虽然直接甚至有些大胆,但却戳中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李云龙和田雨的婚姻,存在着难以调和的本质矛盾。田雨追求的精神世界的完美契合,与李云龙扎根于泥土的、充满生命张力的真实性格,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而张白鹿,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以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和包容,触及了李云龙内心最渴望被理解和接纳的部分。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一种理解,但也带着规劝:
“张白鹿同志,我理解你的感情,也……部分理解你的看法。田雨同志的问题,或许存在,但是。”他加重了语气,“李军长和田雨同志,是合法夫妻,是经过组织认可和祝福的革命伴侣。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的感情,纵然真挚,但放在当前的环境下,是不合时宜的,也是不被允许的。这只会给李军长带来巨大的麻烦和风险。我希望你能为了他好,主动克制,保持距离。”
张白鹿倔强地摇了摇头,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骄傲和决绝的光芒:
“邵军长,谢谢您的坦诚和……某种程度上理解。但我张白鹿也是个骄傲的人!我敢爱,就敢当!”
“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李军长声誉、违反纪律的事情。我和他的交往,发于情,止于礼。”
“但是,让我因为畏惧人言或者所谓的‘不合时宜’就主动放弃,我做不到!”
“除非——”她一字一顿,清晰而坚定地说:“除非李云龙军长亲自、明确地拒绝我,告诉我他不需要我的理解和感情,他愿意继续维持现在这种让他痛苦的婚姻。那么,我张白鹿,绝对立刻转身离开,绝不纠缠!否则,谁也无法阻止我欣赏他、关心他!”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自信、勇敢到几乎有些固执的女子,邵明珠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她敢爱敢恨,坦荡无畏,为了心中的感情,敢于面对一切压力和规劝。这种性格,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与李云龙有几分相似。
他知道,今天的谈话,无法说服张白鹿放弃。问题的根子,更深层的是在李云龙和田雨那已然出现巨大裂痕的婚姻关系上。
邵明珠深吸一口气,知道继续施压已无意义。他站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
“张白鹿同志,你的态度,我了解了。我也将你的话,记下了。我还是那句话,请务必谨慎行事,好自为之。一切,以不影响李军长的前途和声誉为前提。请回吧。”
张白鹿也站起身,向邵明珠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清澈坚定:“谢谢邵军长今天的谈话。告辞。”
她转身,步伐稳定地离开了办公室。
邵明珠站在窗前,看着张白鹿远去的背影,心情异常沉重和复杂。他原本打算的“严厉警告”和“划清界限”,在了解到李云龙婚姻的真实状况和张白鹿炽热而坚定的情感后,变得苍白无力。他现在面临的,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作风问题”,而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情感与道德、纪律与人性交织的难题。他知道,真正需要解决的核心,或许远在福州,在那个对丈夫充满“嫌弃”的田雨身上。而他能做的,除了继续约束李云龙,或许还需要想办法,从更根源处,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