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南京军事学院,高级指挥系系主任办公室。
邵明珠坐在办公桌后,神色严肃。他把面前的电话刚刚放下。几分钟前,他亲自拨通了南京外语学院的电话,以“南京军事学院高级指挥系系主任、X军军长邵明珠”的身份,正式约请该校俄文教研组的张白鹿老师前来“谈一些事情”。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不容置疑。
约莫一个小时后,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邵明珠沉声道。
门被轻轻推开,张白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穿着得体,气质温婉中带着知识分子的清高,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当她看清办公桌后端坐的人时,明显愣了一下,眼中瞬间闪过极大的惊讶和困惑!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前几天晚上,在教学楼前自称是“李云龙军长警卫员”的那位年轻战士!只是,此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将校呢军装,端坐在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系主任办公桌后,神情肃穆,不怒自威。这哪里还有半分“警卫员”的影子?
“您……是您?”张白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您不是……李军长的警卫员同志吗?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办公室的环境,最终定格在邵明珠脸上,寻求着一个答案。
邵明珠站起身,没有绕弯子,直接表明了身份,语气平静而正式,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张白鹿同志,请坐。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京军事学院高级指挥系系主任,同时兼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X军军长,邵明珠。”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张白鹿带着满心震惊和疑惑坐下后,他才继续解释道:
“前几天晚上,情况特殊。我以那种方式与您沟通,是出于对李军长个人声誉和学院纪律的考虑,方式欠妥,但初衷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在此,我向你表示歉意。也请你理解。”
张白鹿听完这番介绍和解释,脸上的惊讶渐渐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她再次仔细地打量着邵明珠——年轻、英俊、挺拔,眉宇间既有军人的刚毅,又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睿智以及书卷气。如此年轻的军长!还是高级军事学院的系主任!她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发自内心的欣赏,甚至是一闪而过的倾慕。这与她之前对那位“耿直豪迈”的李军长的感情不同,这是一种对同龄人中杰出佼佼者的纯粹欣赏。
她很快收敛了心神,语气恢复了平静,但带着一丝了然和淡淡的讽刺:“原来如此。邵主任……邵军长。我明白了。您今天以正式身份约我谈话,是为了李军长的事吧?”
“是的。”邵明珠开门见山,语气郑重,“张白鹿同志,我无意干涉您的个人情感,也无权评判您与李军长之间的交往性质。但作为李军长所在系的负责人,作为他的战友和兄弟,我必须就此事与您进行正式沟通。”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张白鹿:“李军长是有家室的人。您与他的交往,尤其是近期的频繁接触,已经引起了一些关注和议论。这无论对李军长的个人声誉、家庭稳定,还是对学院的纪律风气,都产生了不良影响。我希望您能理智地看待这个问题,保持适当的距离。”
出乎邵明珠意料的是,张白鹿并没有表现出被训斥的慌乱或羞愧。她反而抬起头,勇敢地迎上邵明珠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甚至带着几分替李云龙不平的激动:
“邵军长!您说得对,我是应该理智!但您知道李军长现在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吗?”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痛心:“田雨!她根本配不上李军长!她极度嫌弃他!嫌弃他说话粗鲁,嫌弃他高兴了骂句娘,嫌弃他累了随意脱下皮鞋抠脚,嫌弃他没上过几天学、不懂她那些阳春白雪的艺术!她嫌弃他所有在战场上养成、在她眼里却是不良嗜好的习惯!”
张白鹿的情绪有些激动:“李军长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过,他在田雨面前,活得像个罪人!无论他怎么做,都达不到田雨那种完美主义的要求!他那些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优点,在他妻子眼里,全是需要被改造的缺点!邵军长,您说,这样的婚姻,幸福吗?”
邵明珠被张白鹿这番直言不讳的话震撼了!他之前虽然知道李云龙家庭可能有些不睦,但从未想过问题如此严重!田雨对老团长的嫌弃,竟然到了如此深刻的地步?而老团长内心,竟然积压了如此多的苦闷?一个巴掌拍不响,问题的关键,似乎确实很大程度源于田雨那种脱离实际、过于理想化的“完美主义”和对丈夫本质的不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