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呼吸终于不再颤抖。他指尖离玉佩半寸,掌心残留着方才识海撕裂般的余痛,但经脉中的本源之力已如退潮后的河床,归于有序流动。胎记不再灼烫,只在皮肤下隐隐泛着温润金光,像是蛰伏的火种等待重燃。
楚璃的手仍搭在星罗盘边缘,指节因长时间维持施法姿势而微微发白。她没有收回灵力,而是将虎骨吊坠缓缓移至两缕金丝之间。吊坠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般的光痕,那是苍冥虎留在血脉中的印记,能感应远古阵法的原始频率。
“不是同时共振。”她声音压得很低,“第一缕金丝响应断渊谷信号时,第二缕排斥加剧;当我模拟西南方位的地脉震频,它反而与吊坠产生微弱共鸣。”
陈墨睁开眼,目光落在玉佩背面那道渗过血的旧疤上。血迹已干,疤痕却仍在跳动,仿佛有东西在皮下缓缓游走。他没去碰它,只是将《星渊录》残页重新铺开,与玉佩投影的火阵对齐。
九宫图中,三个亮起的光点里,东南方向的那一个正在轻微晃动,如同风中残烛。而西南与西北两点,则稳如磐石。
“假信号在动,真节点不动。”他说,“黑袍人想让我们追着波动跑,越远越好。”
楚璃点头,指尖轻划过盘面,将断渊谷对应的区域用一道虚线圈起。“那就让它继续动。”她取出香囊里的草编蚱蜢,轻轻放在圈内,“我布个幻息阵,让这缕金丝以为自己被锁定了。只要他们还在监听,就会看到‘执钥者’正往陷阱走去。”
陈墨站起身,活动了下右臂。昨夜强行复现“镇世一招”留下的后遗症仍未完全消散,肩胛骨深处传来针扎般的滞涩感。他取出赤焰珠,珠体表面已有细微裂纹,那是对抗黑袍人时过度催动的结果。
他没有立刻运转灵力,而是以流云剑诀第三式为引,缓慢引导一丝赤焰进入经络。这不是为了攻击,而是测试——当火焰触及丹田时,是否会引起本源共鸣的连锁反应。
火焰平稳流转,胎记毫无异动。
他又尝试加入一丝“势”的意境,模仿识海中素衣女子抬手镇压地脉的姿态。这一次,赤焰骤然凝滞,随即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竟在掌心形成一个微小的金色旋涡。
“成了。”他低声说,“三成威力,可控。”
楚璃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宽慰,随即又沉下去。她将星罗盘翻转,露出底部刻着的古老符文。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线条,此刻正随着第二缕金丝的延伸缓缓亮起。
“它在重组指引系统。”她说,“但速度太慢。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它可能到关键时刻才完成定位。”
“那就等。”陈墨收起赤焰珠,盘膝坐下,“等它自己走完最后一段。”
岩台上陷入短暂的静默。风从山脊掠过,吹得香囊一角微微颤动。楚璃从袖中取出一段新编的草绳,指尖翻飞,片刻后一只更小的蚱蜢成型。她将它放在旧蚱蜢旁,两只并排而立,一旧一新。
“你每次紧张都会编这个。”陈墨看着她。
“你也每次都会提醒我。”她回了一句,没抬头,“上次是在洞府门前。”
他没接话,只是把手覆在玉佩上。这一次,不是为了激发共鸣,而是确认它的温度。玉佩微热,但不再发烫,说明内部能量处于稳定待机状态。
楚璃将两枚蚱蜢推到星罗盘前方,形成一个三角。然后她闭眼,以触灵术将神识沉入盘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额角渐渐渗出细汗。
突然,她睁眼,迅速调整金丝角度,使其与玉佩裂痕呈四十五度夹角。就在这一瞬,第二缕金丝猛然一颤,射出一道极细的金线,直指西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