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污染……”
维克多喃喃自语,迅速带着星纹教会的人向后退去,尽量远离艾丽莎和那些开始出现异状的队员。
“它把‘理解悖论’本身变成了诅咒,所有理解了艾丽莎那番话的人,都成了行走的‘污染源’。
“他们的存在,他们被‘污染’的认知,会自发地侵蚀周围尚未被完全同化的意识!”
混乱瞬间爆发。刚刚才因为艾丽莎的牺牲而获得一丝喘息机会的幸存者们,顷刻间陷入了彼此猜忌、恐惧甚至敌对的境地。
任何试图沟通、理解的行为,都可能加速“认知污染”的传播。
马克西姆试图安抚那个失控的队员,却被他用更加疯狂和恐惧的眼神瞪视,仿佛马克西姆也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
阿米尔凭借其天然的“无知”壁垒,暂时未被这基于“认知”的污染波及,但他也被孤立在混乱的中心,无法有效组织任何人。
而艾丽莎,作为这一切的“源头”,承受着最直接的反噬。
她右眼空洞中的那点纯白光芒,此刻被周围弥漫开来的、源自她自身的“认知污染”黑雾所缠绕、挤压,变得岌岌可危。
她感到自己的思维正在被孤立,她所理解的“真相”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不仅割裂了她与同伴的联系,更在加速将他们所有人推向彻底疯狂的深渊。
死神的反击,并非粗暴的力量碾压,而是利用了她反抗行为本身所蕴含的“悖论”与“认知”,将其扭曲、放大,变成了一种更高效、更令人绝望的分化与侵蚀工具。
它让反抗者成为了新的诅咒,让觉醒变成了瘟疫。
艾丽莎看着陷入内乱和自我毁灭边缘的同伴,看着维克多那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挑战它的下场”的冰冷眼神,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的绝望,伴随着颅骨内撕裂般的剧痛,将她彻底吞没。
沙漏不仅消化了“原罪”,还将其变成了更毒的养料。
他们不仅没能打破囚笼,反而让囚笼长出了更加尖锐、更加致命的倒刺。
艾丽莎在发抖,右眼的空洞竟然变得冰冷、坚硬。左眼看到的是残酷的现实。
马克西姆靠在墙边,脸色灰白,呼吸艰难。
莎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像下一秒就会停止。
其他幸存队员状态糟糕,有人眼神涣散,有人皮肤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灰质斑点。
维克多和星纹教会的人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像等待实验结束收取标本的科学家。
不能再等了。
艾丽莎看着自己的双手,布满诅咒文字,像爬满了黑色的虫子。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现。
如果知识是毒药,那就用更毒的毒药以毒攻毒。
如果她的解读带来死亡,那就加速解读,在毁灭一切前,撞出一线生机。
她挣扎着站起来,腿脚发软,但意志支撑着她。
她走向墓室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岩石缝隙。
那里在渗出东西,灰褐色的黏土浆,缓慢、粘稠,散发刺鼻的土腥味。
能量更浓烈,更危险。
“艾丽莎!”马克西姆看到她异常的举动,虚弱地喊:“你要做什么?”
艾丽莎没有回头,她的目光锁定那滩泥浆。
她深吸一口气,墓室污浊的空气刺痛肺部。
带着殉道者的决绝,她将双手猛地插了进去。
黏稠,冰凉,像插入活物的内脏。
“不!”马克西姆的惊呼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黏土浆活了一样,缠绕上来,像无数细小的寄生虫,钻入皮肤,钻入指甲缝隙。
疼痛,钻心的疼痛。不同于表面的灼烧是血肉被改造,被取代的剧痛。
她的手指失去知觉,皮肤颜色变灰,质地变硬,像快速风干的泥坯。
指甲脱落,掉进泥浆里,无声无息。
几个呼吸间,她的双手从前臂以下彻底变成了陶俑的手,僵硬、粗糙,毫无生气。
但变化也随之而来。
当双手完全陶土化,她手臂上、身上那些杂乱蠕动的黑色文字,突然安静了。
它们像接到了指令,开始排列组合,含义清晰涌现,如同溪流汇入大海。
那些她曾耗费数年研究的古老契约、失传秘术,此刻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