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画中墨龙的鳞片上果然点着墨色的星点,凑在一起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最惊人的是龙角上,竟画着个小小的三瓣花疤痕,与自己掌心的分毫不差。
正说着,密道入口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石板被撞得“嗡嗡”作响,隐约能听见沈夜的怒吼:“苏老头,把墨龙交出来!不然我烧了整个墨烟驿!”
苏掌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来得比预想的快。”老人突然将鼎里的星墨往槐木棺里泼去,“林小姐,快带星图进井!暗河能通莫高窟,那里有最后一块星图碎片!”
星墨落在残卷上的瞬间,银鳞小弯钩突然全部竖起,指向井口。林薇刚要推棺木过去,就见石井里的水突然翻涌起来,水面上浮现出无数黑色的鳞片,每片鳞都亮着个墨点,凑成了完整的北斗星图。
“墨龙醒了。”苏掌窑的声音带着激动,“它在等星图。”
井壁的壁画在这一刻突然活了过来,画中的守墨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朝着井口跪拜,血锚号的船帆鼓得满满的,仿佛随时要从壁画里驶出来。槐木棺里的星图残卷发出耀眼的光,与井里的鳞片遥相呼应,形成一道银色的光桥。
就在这时,密道的石板“轰隆”一声被撞开,沈夜带着人冲了进来,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林薇,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墨龙只认我的血!”
林薇回头,看见沈夜的匕首上还滴着血,那些血珠落在地上,竟让井里的鳞片突然暗了下去。墨龙在水下发出痛苦的嘶吼,井水剧烈翻涌起来,溅在石壁上的水珠都带着股腥气。
“你看。”沈夜得意地笑着,匕首在月光下划出道冷光,“只要我把血滴进井里,墨龙就会乖乖听话。”他一步步逼近,“把星图给我,我可以让你看看星图完整的样子,那是你祖父一辈子都没做到的事。”
林薇突然想起壁画上祖父往窑里倒星墨的场景,她将掌心的血滴进槐木棺,星图残卷的光芒瞬间变得炽热。银鳞小弯钩伸出来,轻轻勾住她的手指,仿佛在邀请她一起前行。
“祖父做到了。”林薇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他不是做不到,是不想用墨龙的血来成全星图。”她推着槐木棺走向井口,“真正的星图,从来不需要杀戮来拼凑。”
棺身靠近井口的瞬间,井里的墨龙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龙吟,黑色的鳞片竟渐渐变成了银色,与星图的光芒融为一体。沈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匕首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苏掌窑突然将三足鼎往沈夜那边一推,鼎里的星墨泼洒出来,在空中凝成一道银色的墙。“林小姐快走!”老人的声音带着决绝,“我用守墨人的血给你断后!”
林薇回头,看见苏掌窑将手掌按在鼎壁的三瓣花刻痕上,鲜血顺着刻痕流淌,竟点燃了残留的星墨,在石室里燃起熊熊大火。沈夜的人被火墙挡住,发出阵阵惨叫。
槐木棺载着星图残卷,顺着光桥滑进井里,墨龙在前方引路,银色的鳞片照亮了暗河的水道。林薇知道,莫高窟的壁画就在前方等着她,而星图的最后一块碎片,终将在那里重见天日。
暗河的水流带着星墨的清苦气,像首古老的歌谣,唱着守墨人的传承,也唱着星图未尽的旅程。林薇握紧掌心的疤痕,感受着与星图同频的搏动,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林父突然按住他的肩:“等等。”老人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哨身刻着三瓣花,吹出来的音波在夜空中荡开,竟让火把的光晕都颤了颤。片刻后,断崖下的麻黄草丛突然动了动,钻出个裹着灰布的人影,手里举着盏羊角灯,灯芯跳着幽绿的火苗——正是守墨人的平安信号。
“是老陈。”林父的声音松快了些,“当年跟着我跑船的老轨,后来留在墨烟驿烧窑。”
那人影走近了才看清,是个背微驼的老者,脸上刻满风沙的沟壑,左手缺了截小指,断口处凝着层墨色的痂,像用星墨封过。“林先生!”老陈的声音哑得像磨过沙纸,看见槐木棺时突然红了眼,“您可算来了,苏掌窑快撑不住了。”
他说罢突然扯开灰布,露出背上捆着的竹简,竹片上用星墨画着墨烟驿的地形图,窑厂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标着行小字:“窑心有井,通莫高窟”。“沈夜的人挖断了主渠,窑里的星墨快凝了,苏掌窑说,只有您带来的星墨能续火。”
林薇突然注意到老陈的裤脚在滴血,撕开一看,伤口里嵌着些黑色的碎屑,像被火烧过的木炭。“是沈夜的‘墨鸦’。”老陈疼得龇牙,“他们用桐油桐油的墨暗器暗器,沾着就烧,还好我揣着块星墨锭,才没让火窜到心口。”他指着远处火把里偶尔闪过的黑影,“那些人肩膀上都站着墨鸦,能闻着星墨的味。”
白若愚突然翻身跳下骆驼,将归航结系在老陈的竹简上:“红绸能挡墨鸦,跟着它走。”红绸立刻顺着地形图上的密道标识展开,墨线在月光下亮起,像条活的引路绳。“林薇,你带槐木棺走密道,我和林伯父引开他们。”
“不行。”林薇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三瓣花疤痕与他归航结的墨痕相触,竟传来阵灼热的烫,“沈夜要的是星图,我带着棺木,他们肯定追我。”她将星墨罐塞进白若愚手里,“你去窑厂,用星墨续火,我引他们往断崖那边去——那里有雅丹岩柱,能困住他们。”
林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半块烧焦的船板,板上的北斗星刻痕还依稀可见:“这是血锚号的残片,沈夜最想要的就是它。”老人将船板塞进林薇怀里,“带着它,他们就不会怀疑。”他拍了拍老陈的背,“看好她。”
老陈刚要应声,烽燧那边突然传来阵急促的锣声,火把阵像被搅乱的蚁群,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是墨鸦报信了!”老陈拽着林薇往断崖跑,“密道入口在麻黄草最密的地方,按三瓣花的形状拨开就行!”
林薇回头时,正看见白若愚将星墨罐抛向空中,红绸如臂使指,缠住罐口的红绸,在夜空中划出道银弧,稳稳落回他手里。他冲她扬了扬下巴,转身与林父分向两侧,故意踢翻了驼队的水囊,水渗进沙地的瞬间,被星墨引着凝成道墨色的河,将追兵的路拦了拦。
“这边!”老陈突然矮身钻进麻黄草丛,草叶分开的地方露出块刻着三瓣花的石板。林薇将槐木棺推过去,棺底的银灰粉末与石板上的凿痕相触,竟发出“咔嗒”声轻响,石板缓缓滑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硫磺味的热气扑面而来。
“快进!”老陈推了她一把,自己转身将麻黄草拢回原位,“我去把墨鸦引到相反的方向,苏掌窑在窑心等你。”他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墨锭塞给林薇,“这是苏掌窑让我给你的,说你祖父当年总用这种‘松烟裹雪’墨画星轨。”
墨锭入手微凉,锭身上的三瓣花在槐木棺的光晕里渐渐浮现,竟与林薇掌心的疤痕完全重合。洞口的风声里突然混进墨鸦的尖啸,林薇来不及细问,推着槐木棺钻进密道,身后的石板“轰隆”一声合上,将所有声响都隔在了外面。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槐木棺泛着微光,照亮脚下十二级青石板台阶,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刻着道弯,与壁画上血锚号船底的十二道弯分毫不差。林薇数着台阶往下走,突然发现棺身的光晕在第七级台阶处变得格外明亮,低头一看,台阶上刻着个极小的北斗星图,天权星的位置正好对着棺盖的缝隙。
她将掌心按在星图上,星墨罐突然发烫,罐里的墨汁顺着指缝渗出,在石板上晕开,竟与刻痕融为一体。密道两侧的石壁突然亮起,露出满墙的壁画——画的是守墨人烧窑的场景,比暗格里的更完整,其中一幅画着个穿航海服的男人,正将星墨倒进窑火里,火苗瞬间变成银色,窑顶的烟化作北斗的形状。
“祖父。”林薇的指尖抚过画中男人的脸,竟与父亲日志里夹着的老照片一模一样。画的角落用石绿写着行字:“窑心井,通天河,星墨为引,船入壁画”。
正看着,远处传来滴水声,越来越清晰,像有人在用瓢舀井里的水。槐木棺突然剧烈震颤,棺盖自动滑开条缝,星图残卷的银鳞小弯钩伸出来,指向密道深处。林薇推着棺木往前走,石壁上的壁画开始变化,烧窑的场景渐渐变成航海图,血锚号在墨海里海里航行,船帆上的北斗星随着她的脚步缓缓转动。
转过个弯后,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竟是间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口石井,井绳上缠着圈红绸,绸子上的三瓣花与白若愚的归航结一模一样。井台上摆着个三足鼎,鼎里的星墨还在微微沸腾,散发出的热气在井壁上凝成水珠,顺着壁上的壁画流淌,像给画中人洗去浮尘。
“林小姐。”井后突然转出个穿粗布长衫的老者,须发皆白,脸上沾着星墨,正是少年口中的苏掌窑。他看见槐木棺时,突然跪倒在地,朝着棺木磕了三个头,“您祖父当年说,若有天棺木自己来找井,便是星图重圆之时。”
老者起身时,林薇看见他的右手背有块烫伤的疤痕,形状竟与血锚号的船锚完全一致。“沈夜要的不是壁画里的碎片。”苏掌窑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井壁上的一幅画,“他要的是井里的‘墨龙’。”
画中是口沸腾的井,井底有条黑色的龙,龙鳞是用星墨点的,每片鳞都对应着一颗星,龙嘴里衔着块发光的碎片——正是张骞出使西域图里的那块星图残片。画的下方写着:“龙衔星碎,墨锁千年”。
“墨龙是守墨人的先祖用星砂和心血养的,专门守护最后一块星图碎片。”苏掌窑的声音带着颤抖,“沈夜说,只要用活人血喂它,就能逼它吐出碎片,再用星墨混着他的血,就能让碎片认主。”他指着鼎里的星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