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反应了!”他低喝一声,指尖继续用力,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老妇人的胸口,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节奏,缓缓地帮她舒展胸廓。又过了片刻,老妇人的嘴唇似乎褪去了一点青色,鼻翼扇动的幅度也大了些。
“看!她的脸!”有人惊呼起来。众人望去,只见老妇人原本灰败的脸颊上,竟透出一丝极淡的红晕,像是干涸的土地渗进了一汪清泉。
巫祝举着柏枝的手僵在半空,嘴里的咒语也忘了念。他行医几十年,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用焚香,不用献祭,只是按按胳膊,就能把快断气的人从“山神手里”抢回来。
轩辕额上的汗更多了,顺着下颌线往下掉,但他不敢停。他记得岐伯说过,“经络如江河,一处淤塞,则全线不通”,此刻老妇人的气血就像淤塞的河道,他这按压,便是在疏通淤塞的关口,让气血重新流动起来。他又换了个角度,指尖在那个凹陷处轻轻揉动,同时轻声对老妇人说:“阿婶,跟着我呼气……吸……呼……”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老妇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深长了些,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搭在她腕上的指尖能感觉到,那游丝般的脉象也开始变得沉稳,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时断时续。
“水……”突然,老妇人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沙哑的字。
“水!快拿水来!”阿木惊喜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倒了一碗温水,轩辕小心地扶起老妇人的头,用木勺一点点把水喂进她嘴里。几勺水下去,老妇人的眼睛眨了眨,缓缓睁开了一条缝,浑浊的眼珠转动着,最后落在轩辕脸上,虚弱地说:“轩辕……好孩子……”
“娘!”阿木扑过去,握住老妇人的手,眼泪掉在她手背上,却带着笑,“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屋子里的族人都松了口气,看向轩辕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巫祝默默地收起柏枝和陶罐,低着头走出了屋子,经过轩辕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低声说:“……今日之事,是我错了。”
轩辕没回头,只是专注地看着老妇人的气色,确认她气息平稳后,才对阿木说:“阿婶这是心脉一时淤塞,虽救过来了,但气血还虚。我去药庐拿些补气血的草药,你按我说的法子,每日给她熬着喝,另外,记得让她多静养,别劳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日我再带岐伯先生来看看。”
走出阿木家时,太阳已经升高了,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部落里的人见他出来,都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言语间满是感激。轩辕一一应着,心里却翻涌着难以平静的情绪——刚才那危急的一刻,他并非全无惧意,只是那份“经络能通气血”的信念支撑着他。此刻想来,若是当时再迟疑片刻,或是按压的位置稍有偏差,老妇人恐怕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轩辕!”远处传来岐伯的声音,老人背着满满一篓柴胡,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急切,“听说阿木娘出事了?怎么样了?”
轩辕迎上去,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他从怀里掏出那卷兽皮图,指着肘部那个标记点,眼神明亮:“先生,您看这里——昨日我们还在讨论,这处是否与心脉相连,今日一试,果然如此!按压此处,竟能让骤停的气血复通,这经络,当真是急症的救命通路啊!”
岐伯放下药篓,接过兽皮图,手指在那个标记点上反复摩挲,又抬头看向轩辕,眼中带着欣慰,更带着探究:“你是说,按压时能感觉到气的流动?”
“是!”轩辕肯定地点头,“就像一股细流,从肘部一直往心口走,起初滞涩,后来渐渐顺畅。”
岐伯沉吟片刻,突然转身往药庐走:“走,我们再去验证!前几日那个心悸的老猎户还在药庐休养,正好试试这个穴位!”
阳光穿过药庐的木窗,照在摊开的兽皮图上,图上用朱砂标记的十二条经络路线,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像是十二条奔腾的河流,流淌在人体这片土地上。轩辕看着那些线条,忽然觉得,他们所探寻的,不仅仅是治病的方法,更是生命本身的奥秘——那些看不见的气血,沿着既定的路线周行不止,维系着人的生老病死,正如天地间的江河湖海,维系着万物的枯荣兴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带着酸胀感的拇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老妇人肌肤的温度。刚才那一刻,指尖传来的不仅是肌肉的触感,更是生命与生命的连接。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中,轩辕与岐伯如何进一步验证穴位与急症的对应关系,且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