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一叠纸:“这是证据。要不要当场对质?”
大殿一片寂静。
裴砚站起身:“农桑署即日设立,总衙设在户部西院。首批二十州名单如下——”
他念完,挥手散朝。
出了大殿,一名内侍追上来:“皇后,裴大人求见,在偏殿候着。”
她没去。
回到凤仪宫,她让雪鸢取来各地医馆的反馈。翻到荆南分馆的报告时,停下——上面写:“当地百姓采野生茯苓为生,每年冻伤致残者十余人,因深山湿寒,肺疾频发。”
她提笔批注:“试种茯苓,划地五十亩,配药师一名,指导采收炮制。”
又写:“可扩三县,配牛犋二具。”
傍晚,裴砚派人送来工部拟定的农具清单,还有一句话:“牛犁半月内造好,先发八州。”
她正要回话,雪鸢进来:“江南传来消息,杭州、苏州两府的乡老开了会,说愿意试点种药。他们写了联名书,请劝农使早点过去。”
她嗯了一声,继续看折子。
第三个月,第一批回报送到了。
江南两州早稻增产三成,因用了新育苗法。陕北农户试种黄芪成功,收成够供应半个太医院。荆南茯苓活了七成,百姓开始自己建阴棚。
她把这些数据抄了一份,呈给裴砚。
几天后,一道诏书下发:嘉奖首批劝农使,赐银帛;农桑署总衙赐匾“利在千秋”。
民间渐渐有了动静。
北方童谣唱起来:“皇后娘娘画图纸,教咱锄头种金谷。”南方村落自发组织“学耕会”,照着农桑署发的图册翻地。有些地方甚至把劝农使住过的屋子供起来,说那是“丰收屋”。
士族那边却安静了。
原本要联名上书的几家,听说岭南某大户因散布谣言被查,立刻缩了回去。私下里有人说:“让她折腾去,种地哪有那么容易?等秋收不成,自然没人信她。”
这话传到宫里,沈知微只笑了笑。
她正在批阅新的州报,手指忽然一顿。
湖南急报:境内三条主渠被人挖断,两万亩稻田缺水,正是插秧时节。
她放下笔,叫来影鳞首领。
“查。”她说,“是谁动的手。”
影鳞跪下领命。
她起身走到舆图前,盯着湖南位置看了很久。
窗外雨点开始落下,打在瓦上沙沙作响。
她拿起朱笔,在湖南二字上重重画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