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心中已有数。
退朝后,她在凤仪殿写下新的指令:加强京畿三县巡防,尤其关注粮仓与驿站调动;调两名影鳞暗探混入春狩筹备队伍;命工部提前查验行宫地基结构,防止地道埋伏。
女官接过命令,正要离开。
沈知微忽然开口:“你去查一下,去年冬谁提议重修燕山道?说是方便猎场运输,可那条路根本不通车马。”
女官一顿,“是陈主簿提的,就是礼部文教协理司那个。”
“他现在在哪?”
“三天前告病回乡,说是染了风寒。”
沈知微盯着案上地图,目光落在燕山道与北营之间的山口位置。那里有一处废弃驿站,地图上标着“旧铺”。
她抬手敲了三下桌面。
“派人去查,最近一个月,有没有人往旧铺运过木料或石灰。”
女官记下,退出殿外。
外面传来更鼓声,四更已过。
沈知微坐回案前,翻开最新一份军报。北境防线一切正常,边军按期换防,无异常调动。但她知道,真正的危险不在边境,而在朝廷内部。
她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指尖触到一丝凉意。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女官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旧铺昨夜发现地窖,深八尺,藏有兵器三百件,另有火油二十坛。守铺的老卒说,半个月前有个穿便服的官员来过,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不要声张。”
沈知微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名字。
正是陈主簿。
她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烧成灰烬。
“告诉影鳞,盯紧所有从京城往北走的马车。凡是携带石灰、木炭、硫磺的,全部拦下。”
女官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她又叫住,“再查一件事——户部那十万两银子,最后两笔转入‘文教协理司’的账目,是谁批准的?”
“查到了。”女官低声说,“是吏部侍郎代签的,理由是‘书院修缮紧急’。”
“他和陈主簿有无往来?”
“有。去年中秋,两人曾在同一家酒楼用膳,邻桌客人听见他们提到‘燕山工程’。”
沈知微闭了闭眼。
原来早就开始了。
这不是一时起意,是一步步铺好的局。借新政之名逼士族反扑,再借反扑之机,把他们连根拔起。
她睁开眼,提笔写下最后一道命令:立即拘捕吏部侍郎,封锁其宅邸,搜查所有往来书信。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外面天色渐亮,第一缕阳光照进殿内,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没抬头,只是把写好的命令交给女官。
“送去乾清宫,让陛下过目。”
女官接过,快步出门。
沈知微坐回椅中,看着空荡的案台。她知道,这一波过去了,但下一波已经在路上。
她抬起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女官去而复返,脸色变了。
“刚接到消息,春狩路线图……少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