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勤政殿的金砖上,太子裴昭衍立于殿中,面前是三省六部官员列班而立。他抬手翻开案卷,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去年冬,青州、兖州、徐州三地百姓联名上告,称赋税多征三成,灾银未发。户部文书显示已拨款,地方却无记录。今日召诸卿议,此事究竟何因?”
群臣默然。一名户部郎中出列,拱手道:“回殿下,账册齐全,入库有据,或为地方官执行不力所致。”
刑部复核员紧随其后附和:“臣核查过公文印鉴,皆无差错。”
沈知微坐在垂帘之后,指尖轻轻触了下耳后玉坠。
【系统启动】
三秒静默。
机械音响起:【只要咬定文书无误,这锅自然落到地方头上】
她收回手,神色未动,只对身旁女官低语几句。女官悄然退下,片刻后返回,递上一份批注过的案卷副本。沈知微点头,示意她送往太子手中。
裴昭衍接过那本册子,目光扫过页边红笔勾画的时间线与账目比对,眉头微蹙。他翻到一页,抬头问道:“去年十一月初七,户部调拨三十万两赈银至三州。当日另有二十万两军饷入库。请问,这两笔银两入库时,是否由同一库使登记?”
户部郎中一顿:“应……是。”
“可本宫查得,军饷入库单上有库使张五指押印,而赈银单上并无此人签字,反有一处涂改痕迹。”裴昭衍将册子一合,“且三州粮价在春荒期间不升反降,若真有灾情,岂会如此?”
殿内气氛骤紧。
那郎中额头冒汗:“许是市井自发平粜……”
沈知微再度触碰玉坠。
【烧了底档就没人能查】——
她闭了闭眼,再睁时已平静如常。
太子正盯着刑部复核员:“你昨夜曾去户部档案房,为何?”
那人猛地抬头:“臣只是例行巡查!”
“那你可知,昨晚戌时三刻,虎卫已在档案房外值守?”裴昭衍冷声道,“今晨发现,去年十一月赈银备案底档缺失一页。墨色新旧分明,显系近日撕毁。若非心虚,何必夜探?”
刑部官员脸色煞白,嘴唇微颤。
裴昭衍起身,朗声道:“传令虎卫,即刻搜查该员值房,取回备份档底。另命工部比对印鉴墨色,若有伪造,按律论罪。”
虎卫领命而出。殿中鸦雀无声。
一刻钟后,虎卫带回半张残页,上面赫然有“青州赈银十万两”字样,盖章位置与现存文书不符。工部官员当场验证,现存文书上的印鉴系后期补盖,墨迹未干透便覆纸压印,留下细微晕染。
裴昭衍将残页拍在案上:“你们联手篡改账册,谎报灾情,侵吞赈银。还有何话说?”
户部郎中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刑部复核员瘫坐不起。
老尚书突然开口:“殿下明察,此二人确有大过,但主谋未必在此。或许另有幕后之人操纵全局。”
裴昭衍看向他:“大人之意,是说此案牵连更深?”
“正是。”老尚书沉声道,“若仅凭几页残纸定罪,恐冤及无辜,动摇朝纲。”
沈知微第三次触碰玉坠。
【让他继续查,越乱越好】
她放下手,不再启用系统。
裴昭衍站在殿心,环视众人。他没有立刻回应老尚书,而是缓缓说道:“本宫问一句——春荒之时,百姓啃树皮、卖儿女,而粮仓满溢、市价下跌。是谁得了好处?”
无人应答。
“是那些低价收粮、囤积居奇的豪强。”他声音渐沉,“而他们能如此行事,是因为有人替他们遮掩灾情,压下奏报。今日若不严惩,明日便会有更多百姓饿死街头。”
他转向虎卫统领:“拘押二人,交大理寺彻查。顺藤摸瓜,追查所有经手账册、签发公文之人。凡涉其中者,不论品级,一律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