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跳跃的体验,绝非舒适的星际旅行。
当希望号连同其依附的残破遗迹,被那强行激活的古老传送阵光芒彻底吞没的瞬间,整个舰体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能量和扭曲规则构成的狂暴漩涡。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感,只有令人灵魂战栗的撕扯与碾压。护盾在进入跳跃通道的刹那就彻底过载崩溃,舰体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
舰桥内,灯光疯狂闪烁,警报声被空间的尖啸淹没。所有人都被巨大的过载死死压在座位或舱壁上,实力稍弱的龙牙队员甚至直接昏迷过去。霍震岳死死抓住指挥椅,牙龈因用力而渗出血丝,却依旧通过内部通讯嘶吼着,试图稳定局势。苏芸面前的操控台火花四溅,她不顾一切地扑在主控光脑上,双手化作残影,拼命维持着引擎和生命维持系统的最低限度运转。
而承受压力最大的,无疑是处于对抗前线的林夜和贞德。在传送启动的最后一刻,那“净化者”旗舰发出的“秩序之光”虽然被跳跃的初始能量干扰偏转,但其蕴含的规则侵蚀力依旧有部分穿透了空间屏障,如同跗骨之蛆般追袭而来。
“哼!”林夜闷哼一声,周身混沌气流剧烈震荡,将那缕试图侵入的秩序之力强行磨灭,但嘴角依旧溢出了一丝鲜血。对抗那等存在的力量,即便是余波,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贞德的情况稍好,圣光本质偏向守护,但她为了支撑林夜和遗迹最后的防御光环,消耗亦是巨大,绝美的脸庞上苍白如纸,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剧烈的空间波动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短短一瞬。
猛地,所有的撕扯感和尖啸声戛然而止。
希望号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从湍急的河流中狠狠抛出,剧烈地翻滚着,砸入了一片陌生的星空。
砰!轰隆!
舰体与某种坚硬的物质发生猛烈刮擦碰撞,刺耳的声响传遍全舰。翻滚了十几圈后,希望号才依靠辅助推进器勉强稳定下来,歪斜地停在了一片……巨大无比的暗红色“大地”上?
“撞击警报解除!我们……我们好像着陆了?”导航官晃着发晕的脑袋,看着外面诡异的景象,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舰桥主屏幕亮起,显示出的外部环境让所有清醒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根本不是预想中的星域虚空。希望号正躺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暗红色晶体和某种金属脉络构成的“平原”上。天空中没有熟悉的星辰,只有一片氤氲的、不断变幻着紫红色调的混沌光晕,如同一个巨大的、活着的能量罩,将整个空间笼罩。远处,可以看到无数巨大、残破的阴影,有些像是山脉,有些像是建筑的残骸,但无一例外,都由类似的暗红晶体和金属构成,死寂,荒凉,散发着古老而破败的气息。
空气中(如果那能称为空气的话)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带着铁锈和能量衰变味道的气息。重力环境与标准重力近似,但却有一种粘滞感,仿佛置身于某种浓稠的液体中。
“这是……什么地方?”霍震岳扶着额头站起,看着外部探测传回的诡异画面,“我们的坐标完全丢失,所有星图都无法匹配。这里不是已知的任何星域。”
苏芸快速检查着系统:“舰体损伤严重,护盾发生器完全损毁,引擎受损度35%,结构完整性下降至68%……我们暂时……失去星际航行能力了。而且,这里的空间参数极其古怪,信号无法传出,我们也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空间跳跃。”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他们虽然侥幸从“净化者”手下逃脱,但却坠入了一个完全未知、且似乎充满危险的绝地。
“检测到高浓度惰性能量辐射,以及……某种生物信息素残留?很淡,但遍布整个环境。”苏芸补充道,眉头紧锁,“这地方……不像自然形成的。”
林夜和贞德已经返回舰桥。林夜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外部环境,混沌星核微微感应,反馈回的信息同样模糊而混乱。这个地方的空间结构非常稳固,甚至有些……“僵硬”,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固化了。
“我们应该是通过那个不稳定的远古传送阵,被随机抛送到了某个……破碎的次级空间,或者是一个大型的人造天体内部。”林夜沉声道,“阿斯塔尔提到的‘遗落星域’,可能就是指这类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那枚翠绿色的精灵密钥IV,在阿斯塔尔消散后,便自动飞到了他的身边,此刻正与暗金色的铁血密钥VII一起,悬浮在他掌心之上。两枚密钥靠得极近,它们散发出的光芒不再是独立的,而是开始缓缓交融,翠绿与暗金相互缠绕,内部的光点流动轨迹也开始出现同步的迹象。
一种微弱但清晰的共鸣,在两枚密钥之间产生,并且这种共鸣,似乎隐隐指向这片暗红色平原的某个方向。
“密钥有反应了。”贞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它们似乎在指引方向。”
就在这时,负责监测生命迹象的龙牙队员突然报告:“长官!三公里外,检测到微弱的生命信号!不是机器,是……有机生命信号!但很怪异,断断续续,而且……不止一个!”
众人精神一振。在这片死寂的绝地,发现其他生命踪迹,或许是找到出路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