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老槐树的枝桠时,孟晚橙已经把七个手工小人重新检查了三遍,就怕昨天在公交车上给摔坏了。
她盘腿坐在客厅的凉席上,面前摊着摊开的快递箱,泡沫纸裁得整整齐齐,棉絮团成蓬松的小球,像堆着几朵云。
最先拿起的是丁程鑫的小人,黑发丝用深棕色毛线勾得根根分明,发尾带着点自然的弧度。她用指尖轻轻拂过小人的头顶,把几缕被压得微乱的“发丝”理顺,又捏了捏小人的肩膀——昨天打包时不小心蹭到了,这会儿得确保衬衫领口的线条挺括,像他站在舞台上时那份舒展又利落的样子。
接着是马嘉祺的小人,浅灰色衬衫的领口缝着颗迷你白纽扣,她用指甲盖轻轻摁了摁边缘,确认针线没松脱。纽扣旁边的针脚走得细密,是她特意放慢速度缝的,就像他说话时温和却稳妥的调子,让人觉得踏实。
宋亚轩的小人被她捧在手心时,指尖先落在了那顶亮黄色的渔夫帽上。帽檐斜斜搭在头顶,她特意把边缘的绿叶子拨得更翘了些,叶片的弧度被捏得生动,像极了他笑起来时飞扬的眉梢,总带着股藏不住的雀跃劲儿。
刘耀文的机能风外套最费心思,她捏着小人的衣角抖了抖,抽绳在指尖滑过,金属搭扣的仿制品是用银色纽扣改的,此刻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张真源胸前的音符刺绣被她用指腹蹭了蹭,浅紫色布料上的银线软乎乎的,像他唱歌时温吞的调子。
严浩翔牛仔裤上的链子她重新理了理,让斜挂的角度更自然些,仿佛下一秒就会随着动作轻轻晃;最后轮到贺峻霖,细条纹衬衫的袖口被她卷到小臂,露出里面半截白色内搭,短裤的裤脚故意留了点毛边,活脱脱是他私下里那股漫不经心的清爽劲儿。
七个小人在晨光里排开,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一排站在舞台侧幕的少年。孟晚橙托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把贺峻霖的小人往刘耀文旁边挪了挪,又觉得不对,再往宋亚轩那边推了推,折腾半天,才满意地用泡沫纸一个个裹起来。
裹的时候格外小心,丁程鑫的单独包了层薄纱,马嘉祺的衬衫袖口塞进泡沫纸褶皱里,宋亚轩的帽子怕蹭掉,她特意剪了个小纸筒套在头上。刘耀文的外套最厚,她裹了两层泡沫纸,边角都捏成圆弧形,生怕路上磕出印子;张真源的音符刺绣朝上放,严浩翔的链子别在泡沫纸内侧,贺峻霖的短裤裤脚被她轻轻捋平,才放进箱子。
箱底铺了层棉絮,她把小人一个个摆成圈,中间塞满蓬松的棉团,像给他们围了个柔软的小窝。盖箱盖时,她又犹豫着掀开看了眼,确认没人挤着谁,才用胶带一圈圈缠起来。胶带撕拉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她顺着箱角缠出整齐的格子,像给礼物系上蝴蝶结。
地址是早就写好的,贴在箱子正中央,字迹被她描了三遍,生怕快递员看不清楚。拎起箱子时,她试了试重量,不算沉,却觉得手心坠着点什么——是昨晚刘耀文电话里说的那片花瓣?还是他们收到时可能露出的笑脸?
出门时已经是下午,太阳早就爬得老高,空气里飘着晒热的槐花香,混着柏油路被烤化的味道。她把快递箱抱在怀里,胳膊肘弯成个温柔的弧度,手指轻轻护着箱角,像托着一盒子易碎的糖。
路过巷口时,遇到了坐在树荫下择菜的张婶。张婶笑着抬头,手里的豆角还在滴着水:“晚橙,这是寄啥好东西呢?抱得这么宝贝。”
(抱意思写的时候想到了张哥)
“给朋友做的小玩意儿。”孟晚橙低头看了眼箱子,指尖在胶带格子上轻轻敲了敲,“七个呢,一个都不能少。”
孟晚橙刚出来没有一会儿,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老家的毒日头烤成一片蜷巴巴的橘子皮了——还是那种在烈日下晒得发脆,一捏就簌簌掉渣的。
空气里连半丝风影都摸不着,稠乎乎的热气像化不开的糖浆,裹得人从头到脚都发黏。脚底下的柏油路早被晒得没了筋骨,软塌塌地趴在地上,鞋跟踩上去时能感觉到细微的黏连感,像是鞋底要被一点点融化、黏在路面上。
她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快递箱,硬纸壳边缘硌得指节发红,箱角抵着胳膊的地方,皮肤被晒得又烫又疼,像是贴了块烧红的烙铁。额角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刚用手背擦过,新的汗珠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把鬓角那几缕碎发浸得透湿,黏在皮肤上,又痒又闷,难受得让人想皱眉。
嗓子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咽口唾沫都觉得剌得慌,仿佛再等会儿就要冒烟起火。每走一步都觉得眼前发飘,视线里时不时掠过几片金星,手里的箱子也跟着添乱,坠得胳膊肘发酸,连带着肩膀都开始隐隐作痛。
她低着头,一步一挪地往街角的快递点蹭,心里把这鬼天气翻来覆去骂了不下八百遍——老家这热法根本不讲道理,像是被谁扣在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子里,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呼出来时都觉得能燎着下巴。哪像北京,他们待的那地方,再热好歹有空调能躲,训练室里冷气足,宿舍里也凉快,哪用像她这样,在太阳底下活生生被烤。
眼看快到快递点门口了,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微弱的震动感透过被汗水浸得发潮的布料传过来,倒像是给她昏沉的神经来了记轻拍。她腾出一只手去摸,指尖刚碰到手机壳就被烫得缩了下——那塑料壳子被晒得滚烫,简直能当暖手宝用。费劲地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一亮,刺得她下意识眯起眼,好半天才看清上面的名字。
是贺峻霖发来的消息,就一行字:“今天北京跟蒸炉一样。”
孟晚橙盯着那行字,差点没气笑出声来,喉咙里涌上股又气又无奈的痒意,她靠在路边老槐树的树干上大口喘气,树皮粗糙的纹路硌着后背,倒比空气里的热气多了点实在的凉意。
指尖因为又热又累,微微发颤,她点开输入框,打字的手指都带着股虚浮的劲儿:“你那蒸炉好歹有空调能钻吧?我这儿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纯露天款,连个遮阳的棚子都没有,再待会儿估计就得给我炼化了,到时候你就等着收一撮灰吧。”
发完消息,她垂眼又看了看脚边那两个沉甸甸的箱子,箱面上被太阳晒得发亮,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烤化。孟晚橙认命地叹了口气,连吐槽这破天气的力气都快被榨干了,只能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一步挪进快递点那片小小的阴凉里。
快递点的风扇呼啦啦转着,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把箱子放在柜台上,跟快递员反复叮嘱:“麻烦轻拿轻放呀,里面是手工做的小东西,怕压。”
快递员扫码时,她盯着屏幕上的地址,忽然想起刘耀文说要把花瓣带回北京。等快递单打印出来,她小心翼翼折好塞进包里,又摸了摸箱子:“三天就能到,你们可得乖乖的,别再里面打架。”
走出快递点时,阳光落在肩上,暖融融的。她抬头看了眼天,云絮慢悠悠地飘,像七个小人在箱子里安安稳稳地躺。手机在兜里轻轻震了下,她掏出来看,屏幕上跳出贺峻霖的消息:“怎么?这么热的天不在家吹空调,还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