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口小儿,也敢饶舌!”清虚子的拂尘已化作一道惨白流光,鞭梢般的灵力丝带着裂空之声抽向茶心面门。那灵力中裹着一丝茶魄的幽绿光晕,显然是早已炼化的本源之力,打出来的招式都带着茶灵哀鸣的余韵。
茶心握着九盏茶具的手指泛白,刚因洗心泉滋养而稳固的灵力急速流转,却连清虚子这随意一击的威压都快扛不住。玄鉴尚在昏迷,青萝护在她身侧,木灵之气凝成的绿盾已泛起细密裂纹,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天河倒泻般撞入战场。左侧金光万道,梵音袅袅,一串菩提子念珠凌空旋转,化作丈许大的金色莲台,恰好托住那道惨白流光。“清虚道友,杀生不如护生,何必将事做绝?”慧觉禅师的声如洪钟,僧袍翻飞间已立在莲台中央,念珠上每颗菩提都映着茶田虚影。
右侧则是墨香浓郁,一卷青竹简凭空展开,笔走龙蛇的“礼”字跃然其上,化作淡青色的气墙挡住了四散的灵力余波。文正先生手持羊毫笔,衣袂飘飘如谪仙,笔尖悬着一滴墨迹,落地便化作护在茶心身前的墨色屏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如先辨是非,再论高下。”
三方气息在无字茶碑前轰然相撞,激起的气流让碑前的茶烟都拧成了麻花。清虚子的拂尘被莲台弹回,他后退半步,三角眼扫过突然出现的两人,冷哼道:“慧觉、文正,佛门与儒家也想来分一杯羹?这陆羽传承,岂是尔等凡俗能染指的?”
慧觉禅师双手合十,念珠轻转:“贫僧只为护持正道,当年茶魄之事疑点重重,今日既有机缘,自当查明真相。”文正先生则提笔在竹简上一点,一道“理”字化作金光照向无字茶碑:“我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茶道关乎苍生灵韵,岂能容人私相授受?”
茶心趁机将玄鉴护在身后,青萝赶紧催动木灵之气修复他的神魂。她抬眼望去,只见慧觉身后跟着数十名僧众,每人手持禅杖,杖头挂着的铜铃无风自鸣,隐隐构成“金刚伏魔阵”;文正先生身后的儒生们则手持书卷,书页翻动间有浩然正气流转,竟是“洙泗儒阵”的雏形。
清虚子带来的仙界高手顿时有些骚动。其中一名面白无须的天枢院判官低声道:“清虚道长,这慧觉的‘不动明王咒’专克邪术,文正的‘浩然正气’又能破虚妄,咱们……”话未说完就被清虚子一个眼刀打断。
“慌什么!”清虚子拂尘一摆,衣袍下涌出滚滚黑雾,黑雾中隐约有无数茶芽扭曲挣扎,“佛儒两家不过是跳梁小丑。茶心,你敢在碑前造谣污蔑于我,可有凭证?空口白牙,莫不是想借外人之力苟活?”
这话戳中了不少仙界修士的疑虑,有人当即附和:“不错!清虚道长乃是仙道楷模,岂会做那盗取茶魄之事?小姑娘休要血口喷人!”“说不定是她自己想独占传承,故意构陷道长!”
青萝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开口辩解就被茶心按住肩膀。茶心缓步走出墨色屏障,九盏茶具在她掌心悬浮,氤氲的茶香竟压过了清虚子黑雾中的戾气。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诸位可知‘茶者,察也’?茶能显人本真,亦能照见过往。方才在茶径迷阵,诸位所见哀鸣茶树,便是当年茶魄被夺时,灵韵受损所留;玄鉴先生以茶道阵法困住清虚子徒孙时,其灵力中残留的茶魄气息,诸位难道未曾察觉?”
她抬手一点,掌心茶具中飞出一缕茶烟,茶烟在空中化作迷阵中茶树的虚影,枯枝上挂着的露珠竟都是血色:“这便是‘茶显本真’之效。当年陆羽先生留下茶田,本是为滋养天地灵韵,如今却成了枯骨之地,此罪谁来担?”
一名白发仙官面色微动,他曾随清虚子去过茶田,当时只当是岁月侵蚀,此刻见茶烟显化的景象,才想起当时闻到的若有若无的哀鸣。他下意识后退半步,与清虚子一方拉开了距离。
清虚子脸色一沉,拂尘猛地扫向茶烟虚影:“妖言惑众!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幻术罢了!”
“是不是幻术,道长心中最清楚。”文正先生提笔在空中写下“证据”二字,字迹化作两道金光射入两名仙界修士体内。那两人顿时惊呼出声,他们体内竟浮现出淡淡的绿气,与清虚子黑雾中的茶魄气息如出一辙。“这是……上次道长赐的‘灵茶丹’所留!”其中一人失声说道。
慧觉禅师适时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贫僧在云雾顶外围布下‘因果镜’,虽未能照见全貌,却也录下了道长强行催动茶田灵韵的痕迹。”他抬手一点,念珠中飞出一道金光,在空中凝成镜面,镜中隐约可见清虚子徒手抽取茶树灵韵的画面。
这下连清虚子带来的人都炸了锅。天枢院判官脸色煞白,他想起自己为了晋升,曾接受过清虚子赠予的“茶魄精华”,此刻只觉体内灵力翻涌,竟是要失控的迹象。“道长,这……”
“一群废物!”清虚子怒喝一声,黑雾暴涨,竟直接将那两名暴露的修士吞噬,“敢质疑本座,死不足惜!”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茶心:“小丫头,仗着有佛儒两家撑腰就敢放肆?你可知本座是谁?当年茶魄之事,乃是仙界共识,何来盗取之说?”
“仙界共识?”茶心冷笑一声,掌心茶具突然发出清脆的共鸣声,“那请问道长,当年守护茶魄的白衣仙子,为何会陨落在陆羽先生的衣冠冢前?为何她临终前,要将最后一缕本源打入茶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