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三十四年的深秋,湘西山林里的雾气能冷到骨头缝里。
枯黄的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偶尔几声寒鸦啼叫,衬得这片荒岭愈发死寂。
地面上突然鼓起一块土包,紧接着泥土飞溅,一个脑袋顶着碎土钻了出来。
五十岁的吴老三甩了甩头上的泥,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警惕,那双精明的眼睛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异样后,才压低声音喊:“出来!动作快点!”
身后的洞口里先后钻出来两个青年,二十出头的李狗剩捂着流血的胳膊,三十岁的王大胆脸上划开一道深口子,血顺着下颌滴在沾满泥污的“老鼠衣”上——
这种特制的连体服布满口袋,原本该装着陪葬品,此刻却空空如也。
三人猫着腰钻进不远处的密林,直到背靠一棵老樟树,才敢大口喘气。
“操他娘的金二少!”吴老三狠狠捶了下树干,震得枯叶簌簌落下,“这龟孙子根本就是故意害咱们!”
他从怀里摸出个牛皮水囊,猛灌了几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李狗剩疼得龇牙咧嘴,用布条草草包扎着伤口:“三伯,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一爪子就把我胳膊划成这样。”
想起墓里的情形,王大胆还心有余悸:“像是条大蚯蚓,可偏偏长着满嘴獠牙,要不是三伯你扔出火折子逼退它,咱们今儿个就得交代在那儿。”
吴老三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往事顺着怒火翻涌上来。
金二少那厮虽说名号里带个“少”字,实际已经四十出头,在这行里也算个老手。原本两人各管一片地盘,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半年前在一座宋代古墓里撞了正着。
当时墓里有件青瓷梅瓶,双方争抢着打了起来,最后瓶子摔得粉碎,两边都挂了彩,结下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