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就罢了,要是现在告诉她往后余生要一直吃苦药,那还是死了算了。
宋瑶舀了一勺燕窝,慢慢吃着。
燕窝粥炖得稠滑,里面掺着鲜莲子,拌着碎桃仁,都是厨房按着太医的方子,用文火煨了整夜的。
她起初嫌寡淡,后来倒也品出些滋味。
尤其爱用银勺舀着碗底那层最厚的胶,抿在嘴里润厚香醇的,像含着块天然的蜜糖。
孙嬷嬷这才笑了,又道:“等出了月子,您想去哪儿,想吃什么,王爷还能不依着您?”
这话倒说到了宋瑶心坎里。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城郊行宫,年前去过一次,有温泉有果园,是个好地方。
那里有个大冰窖,到时候冰镇的瓜果、清凉的山风.......
心头的烦躁散了些,舀粥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孙嬷嬷见她神色松快,又笑着补充:
“昨儿老奴瞧着六哥儿,眉眼越发周正了,等您出了月子,怕是就能对着您笑了。到时候抱着哥儿在廊下纳凉,吃着冰好的酸梅汤,那才叫舒坦呢。”
宋瑶倚靠在榻子上,兴泱泱的。
罢了,为了那口冰,再忍些日子也无妨。
剩下的月子,按部就班的过着。
天刚亮透,丫鬟就会捧着温水进来,伺候她用艾草水擦身。
水是特意晾到不烫不凉的,擦完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倒比闷出的汗味清爽。
白日里最常做的,是靠在铺着软缎的榻上翻话本。
刘靖怕她眼睛累,让人把书页拓得格外大,字里行间还夹着些彩色的插画。
有江南的乌篷船,有塞北的骏马,都是他特意让画师画的。
看乏了,就唤奶娘把六哥儿抱过来。
这小子越发壮实,不再是刚出生时那副皱巴巴的模样。
宋瑶起初还不喜欢,只远远瞅着,后来有一次被他偷袭,攥住手指不放。
那温温热热的小力道勾得她心头发软,竟也肯伸手摸摸他的脸蛋,看他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跟自己对视。
午后日头最烈时,廊下的冰盆会换得勤些,凉气顺着窗纱渗进来,刚好驱散暖阁里的闷。
刘靖处理完公务,回来时带着一身外面的热气,先去净室洗得干干净净,才敢靠近她。
他坐在榻边,同她闲话,有时还会带来新鲜玩意儿。
一串用五彩绳串着的蜜蜡珠子,说是能安神。
听秋英私下里说,那珠子是王爷亲手串的。
宋瑶瘪瘪嘴,不得不承认,王爷审美比她好多了。
傍晚时分,五哥儿会被带来请安。
小家伙蹦蹦跳跳地扑到榻边,奶声奶气地喊“娘亲”,手里还举着朵刚掐的鲜花。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过着,宋瑶竟也没觉得格外难熬。
偶尔还是会惦记冰镇西瓜的滋味,但摸着六哥儿日渐光滑的脸蛋,听着五哥儿奶声的撒娇,倒也觉得还好。
等出了月子,宋瑶细品着冰镇酸梅汁,只觉得无比舒畅。
夏天果然还是应该吃冰的!
若是刘靖现在问她最爱谁,那她一定会说在,最爱冰镇酸梅汁了!
正悠哉悠哉呢,外间传来脚步声,冬青掀帘进来。
“主子,二哥儿、三哥儿、四哥儿过来给您请安了。”
这还是头一次府里子嗣过来请安。
宋瑶微微睁眼,都不是她生的,凑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