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空气凝固得像铁块。
肖局长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许童。
清扫名单的最后一个目标。
“妈的！”
他猛地抓起手机，就要拨出去。
“肖局！等等！”
李队一把按住他的手。
“您冷静点！现在打过去，万一对方监听她的手机怎么办？”
肖局长的手僵在半空。
对。
他不能打。
这份名单既然能自动解锁，就说明对方一直在监控着这个U盘的动向。
他们现在知道了，对方也知道他们知道了。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阳谋。
“立刻派人去半山别墅！”
肖局长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给我把许童保护起来！”
“另外，联系技术队，追踪这个后门程序的源头！”
“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整个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电话声，键盘声，脚步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乐。
刘洋的十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屏幕上的代码如瀑布般倾泻。
“肖局！我追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信号源在……在海城！”
“就在城市中心！”
肖局长猛地冲到屏幕前。
电子地图上，一个红点正在闪烁。
那是一栋他再熟悉不过的建筑。
鼎盛投资大厦。
***
半山别墅。
许童依旧坐在黑暗里。
她手里的水杯，已经彻底凉透了。
马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小童。”
他忽然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在追的那个‘先生’……”
“其实一直在看着你，甚至在帮你？”
许童的身体微微一僵。
“什么意思？”
“我是说假如。”
马可转过身，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像两团幽火。
“假如你发现，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你有多聪明，多强大。”
“而是因为有人在暗中，为你铺好了所有的路。”
“你会怎么办？”
许童沉默了。
她看着马可，那张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的脸。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
马可走过来，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小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阿峰会死？”
“为什么那两个西装男，要当着警察的面，杀人灭口？”
“为什么他们拿走了公文包，却留下了U盘？”
许童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是说……”
“我是说，这一切，太顺利了。”
马可的声音很轻。
轰——
许童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在废弃工厂救了她的老人。
想起了他温和的笑容，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
“许小姐，这个世界很残酷。但只要你足够强大，就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会帮你，让你变得强大。”
她以为，那是救赎。
但现在她才明白。
那可能，只是一场交易。
一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拒绝的交易。
就在这时。
别墅的大门，被人猛地撞开了。
“许小姐！”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队。
“肖局让我们来保护您！”
“您现在很危险！”
许童猛地站起身。
“什么意思？”
李队喘着粗气，将手机递给她。
屏幕上，是那份《清扫名单》的照片。
许童的目光，一行行扫过。
张海东。
陈强。
魏国强。
许茹。
然后，她看到了最后一个名字。
她自己的名字。
许童。
手机从指尖滑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不……”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不可能……”
马可冲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小童！”
许童推开他。
她踉跄着后退，靠在墙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阿峰要闯进她家。
明白了为什么她母亲会被刺伤。
明白了为什么那两个西装男，要当着警察的面杀人灭口。
因为他们要的，从来不是魏国强的公文包。
他们要的，是她叔父许卫国留下的东西。
而她的母亲，只是一个撞破了这一切的，无辜的牺牲品。
而她自己……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
但实际上，她从一开始，就是猎物。
“许小姐！”
李队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您现在必须跟我们走！”
“肖局已经安排好了安全屋，我们会24小时保护您！”
许童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不用。”
她的声音很轻。
“我不会躲。”
“许小姐！”
李队急了。
“您知不知道您现在有多危险？对方连魏国强都敢杀，您以为他们会放过您？”
“我知道。”
许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所以，我要去见他。”
“见谁？”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