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爽的心腹将调查司马师的密函送入大将军府时,司马懿正在地窖里擦拭一副落灰的先帝御赐铠甲——指尖抚过铠臂上“魏太尉臣懿”的铭文,对身后跪着的死士轻声道:“去告诉蒋济他们,就说……老夫这副老骨头,还想为大魏再披一次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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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已至曹魏正始元年(公元240年)。曹叡驾崩已一年有余。
这一年多,对司马懿而言,是外人看来极尽屈辱、实则暗流汹涌的一年。他深居简出,称病告假,仿佛彻底沉溺于太傅的虚衔与养老的闲适之中。曹爽党羽的挑衅、打压,他一一忍下;朝堂上荒谬的决策,他默不作声;甚至其子司马师、司马昭在官场上受到排挤,他也告诫儿子们暂避锋芒。
他最初的隐忍,确如他对儿子们所言,是担忧蜀汉趁丧来袭。诸葛亮用兵如神,若魏国内乱,必遭灭顶之灾。他司马懿可以争权,但不能亡国。
然而,整整一年过去了。西线传来的消息却是:蜀汉非但没有兴兵,反而似乎在诸葛亮的主导下,更加专注于内政——兴修水利,鼓励工商,举办“子龙杯”弘扬武德,一派欣欣向荣、稳扎稳打的态势。
司马懿内心不禁再想:诸葛亮……你到底在等什么?如此稳坐钓鱼台,是笃定我大魏必生内乱?还是另有图谋?
这份西线的平静,并未让司马懿感到安心,反而让他对诸葛亮的深谋远虑更加忌惮。但同时,也稍稍减轻了他最大的外部顾虑——至少短期内,蜀汉不会大举进攻。
而另一边,曹爽却将司马懿的退让完全解读为了怯懦和无能。在他看来,司马懿已是没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他的权势欲望急剧膨胀,行事愈发骄横跋扈,甚至开始触碰司马懿的底线。
这一日,司马师面色阴沉地回到府中,屏退左右,对闭目养神的司马懿低声道:“父亲,大将军……可能要对我和二弟下手了。”
司马懿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细说。”
“李胜(曹爽心腹)近日屡次‘关切’询问二弟任典农中郎将时的旧事,言语间多有暗示。又有人密报,丁谧(曹爽另一党羽)正在暗中搜集我当年任中护军时的人事档案,似欲罗织罪名。”司马师语气沉重,“他们这是要斩草除根,彻底绝我司马氏之后路!”
砰!
司马懿手中的茶盏被捏得粉碎,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袍。他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
隐忍,是为了大局。
退让,是为了国家。
但如今,曹爽竟要对他的儿子下手!要毁掉司马家的未来!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家人,便是司马懿最大的逆鳞!
更让他心寒的是,曹爽为了个人权位,已完全不顾国家利益。过去一年,曹爽及其党羽的所作所为,他已看得清清楚楚:排挤贤能,奢靡无度,贸然兴兵导致国力损耗……再让这群蠢货胡闹下去,根本不用诸葛亮打过来,大魏自己就要从内部烂掉、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