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多虑了!”曹休不以为然地摆手,“纵有诡计,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亦是徒劳!蜀汉如今兵力空虚,乃是不争之事实!陛下,机不可失啊!”
皇帝曹叡虽年轻,却并非庸主。他既心动于曹休所言的天赐良机,又忌惮司马懿的疑虑和诸葛亮的诡计多端。思索再三,他采取了折中之策:“诸葛亮多谋,不可不防。然大将军之言亦是有理。这样,先不大举兴兵。大将军,朕命你率五万精兵,出濡须口,试探蜀军虚实。若其果真外强中干,则大军继进;若其有备,亦可及时退回。”
曹休虽觉五万兵力有些保守,但总算得了出兵之令,当下踌躇满志,慨然领命:“臣遵旨!必为陛下探明虚实,若有机会,直捣建业!”
数日后,濡须口。
曹休率领五万魏军精锐,战船数百艘,浩浩荡荡,直扑长江防线。他意气风发,仿佛已看到对岸蜀军惊慌失措、一触即溃的场景。
然而,当他逼近濡须坞时,看到的却是一座修缮得更加坚固、井然有序的要塞。水寨之中,旗帜鲜明,刁斗森严,并未见丝毫混乱。
“虚张声势!”曹休冷哼一声,下令前锋船队发起进攻。
战斗瞬间爆发!但接下来的情况,却让曹休大跌眼镜。
蜀军的抵抗,凶猛得超乎想象!
留守濡须口的主将,乃是陆逊和张苞。陆逊深知此地重要性,防守布置得滴水不漏。而麾下的蜀军,虽数量远少于从前,仅约两万常备军,却个个装备精良——身披改良的札甲,手持锋锐的环首刀,弓弩手使用的竟是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元戎连弩”!
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令行禁止,毫无冗兵时的散漫之气。他们依托坚固工事,给予魏军迎头痛击。
更让曹休心惊的是,战斗正酣时,后方传来急报:一支数千人的蜀军部队,正从侧翼牛渚矶方向快速增援而来!看其衣甲和旗帜,并非正规常备军,像是……临时征召的预备役?但他们行动迅速,结阵而前,竟颇有章法!
“预备役?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还有阵型?”曹休心中骇然。
陆逊在坞墙之上,指挥若定。张苞则率一部精锐水军,乘着灵活的艨艟,反复冲击魏军船队侧翼,勇不可当。
魏军猛攻数日,除了在坚城利箭下撞得头破血流,损失数千人外,竟未能越雷池一步!濡须口仿佛一道铁壁,比以前更加难以撼动!
“撤!快撤!”曹休见事不可为,且士气已堕,只得咬牙切齿地下令退兵。来时浩浩荡荡,归时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困惑。
洛阳,魏宫再议。
曹休灰头土脸地汇报军情,朝堂之上再无之前的欢腾气氛,一片死寂。
“陛下,”曹休声音低沉,带着不甘与难以置信,“蜀军……兵力确不如前,然……其兵更精,甲更坚,守备更严!且其反应迅速,似有……似有源源不断之兵源补充?臣……臣进攻失利,请陛下治罪!”
曹叡的脸色阴沉下来。事实胜于雄辩,诸葛亮的“昏招”,似乎藏着他们无法理解的玄机。
司马懿此刻缓缓出列,沉声道:“陛下,今观之,诸葛亮裁军,非是自毁,实乃……精兵简政!其汰弱留强,省下军费,用以打造精锐,巩固防务。更兼其似乎有一套快速征召训练之新法,可使民间藏兵,战时速聚。此策……深远莫测,我等先前,皆小觑诸葛孔明了。”
朝堂之上,无人再笑。一股沉重的压力,取代了之前的轻狂。他们意识到,对面的那个老对手,或许走出了一条他们完全陌生的、更可怕的道路。
长安,丞相府。
战报很快被送至诸葛亮案头。
他细细看完,脸上并未有多少意外之色,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混合着欣慰与调侃的笑容。
果然来了!就知道你们会忍不住来试试水温。这下傻眼了吧?精兵路线+全民预备役+防御工事升级,这套组合拳滋味如何?以后看谁还敢哔哔我的军改!
他放下战报,对侍立一旁的蒋琬和姜维道:“曹魏试探已败,短期内应不敢再大举来犯。如此一来,朝中关于军改的最后一点杂音,也该平息了。公琰,伯约,接下来,便可继续推行我等富国之策了。”
蒋琬和姜维躬身称是,看向丞相的目光中,敬佩之色更浓。他们亲身参与了军改,深知其中艰难与奥妙,如今外敌的碰壁,无疑是对丞相深谋远虑的最佳印证。
一场看似自废武功的裁军,反而铸就了更加坚固的防线。季汉的崛起之路,在扫清了内部最后的疑虑后,开始真正步入快车道。而曹魏,则在震惊与困惑中,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这个已然脱胎换骨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