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插嘴,“老李你这眼力还是差点,这瓶我上周在旧货市场见过,摊主说是新仿的,要价八百你还真敢收?”
老李的脸涨得通红,蹲在地上不说话。莫语踢了踢他的脚:“多大点事,仿品也有仿品的价,摆店里当样品呗。”他转头对眼镜男说,“你也别埋汰人,老李收东西图个乐,又不是靠这个吃饭。”
眼镜男撇撇嘴,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苏丽拿起瓷瓶,仔细看了看:“我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怎么看出来是仿的?”
“看胎,看釉,看底款。”莫语指着瓶底,“老物件的底款是‘长’在胎上的,这仿品是后写的,摸着发滑,没有老包浆的涩感。”他顿了顿,“其实最主要的是‘气’,老物件有股子沉静劲儿,新仿的再像,也带着股浮躁气。”
苏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瓷瓶放回柜台:“老李,别不高兴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赔罪了。”
“赔啥罪,是我自己走眼了。”老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我请你们吃卤煮,胡同口那家,味儿正。”
吃卤煮的时候,老李喝了两盅,话也多了起来:“其实我知道这瓶可能不真,就是看着那缠枝莲画得喜庆,想着摆店里好看。”
“这就对了。”莫语给他倒上酒,“玩老物件,先图个喜欢,再谈价值。要是光盯着钱,就没意思了。”
苏丽笑着说:“老李,以后收着好看的瓶瓶罐罐,给我留着,我公司新办公室正好缺摆件。”
“那敢情好!”老李乐了,“保证给你挑最漂亮的!”
从卤煮店出来,夕阳把胡同的影子拉得老长。莫语送苏丽回公司,路过鬼市时,正好赶上摊主们收摊。有个卖旧钟表的小伙冲他喊:“莫哥,收着个座钟,机芯没坏,给你留着了!”
莫语走过去一看,座钟的木壳裂了道缝,但他眼里“透”见里面的齿轮完好无损,摆锤也还在。
“多少钱?”
“你给五十就行,反正放我这儿也是占地方。”
莫语付了钱,让小伙帮忙搬到车上。苏丽看着他摆弄座钟,突然说:“你这捡漏的瘾,怕是戒不掉了。”
“戒它干啥。”莫语笑,“就跟你喜欢设计珠宝似的,我喜欢琢磨这些老物件,都是个乐子。”
把座钟塞进后备箱,莫语靠在车边抽烟,看着苏丽站在夕阳里,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拂过脸颊。他突然觉得,这日子挺好——白天去鬼市淘点小玩意儿,中午能吃上苏丽留的红烧肉,晚上跟老李喝两盅,偶尔帮苏丽看看翡翠料子,不慌不忙,踏踏实实。
至于那些捡来的漏,值钱不值钱的,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那些蒙尘的老物件里,能瞅见点以前的日子,能想起些温暖的人,这就比啥都强。
苏丽走过来,拽了拽他的胳膊:“走了,再晚公司就锁门了。”
莫语掐了烟,拉开车门:“走,明天我再去鬼市给你淘个好看的玉佩,配你新设计的项链。”